“一道疤?在脖子上?”温沅芷惊讶道。
“不错,京都脖子上有疤的男人不少,就担心还有京都城外的,属下先排除温家的人,让户部门卫去查验,结果都不是。”
时间紧迫,温临只能汇报最近查出来的结果。
温沅芷想了想,既然不是温家的人,那就要把京都脖子上有疤的男人一个个找出来。
“你多派几个人,先把人找出来。”
温临领命离去。
天边忽然电闪雷鸣,初夏的第一场雨不期而至,不稍片刻,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
同庆客栈内。
雨水铺天盖地,越下越大,客栈的东家跑出柜台,站在门口屋内,心中一片冰凉。
这么大的雨,后院的那间小破屋,恐怕支撑不住了——
这个念头才起来,后院就传来轰隆一声,随即又听到后院伙计的叫喊,“东家,不好了,小茅屋塌了。”
东家心里一咯噔,连忙往后院跑去。
后院为四方院,在西北的角落坐落了一间后罩房,平时放一些杂货物件,这几年破破烂烂已经支撑不住,今个儿摊上一场大雨,果然见了西北阎王爷。
小破屋塌了没事,就担心里面住着的人——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东家跑到后院,眼前一片狼藉,四周只见伙计一人,差点眼前一黑,大叫道:“客人呢?”
伙计一边努力地掀开破旧的土坯杂草,一边大声回应道:“在下面。”
东家顾不上晕倒,连忙上前帮忙,不一会儿,从倒塌的茅草屋下爬出来一个文弱书生,身上全被雨水打湿,还沾着杂草,此人身形瘦削,正是江澧兰。
东家和伙计将人从废墟中拉出来,三人躲回屋檐下,东家甩了一把滴水的衣袖,气急败坏地朝伙计大喊:“还不快去烧水。”
伙计慌忙应了一声,就去了厨房。
东家又看向湿淋淋,浑身狼狈的江澧兰,关切道:“有没有受伤?”
江澧兰将袖子上的雨水卷起来拧干,抱歉道:“小生无碍,给客栈添麻烦了。”
东家把心塞回肚子里,复又看了看倒塌的茅草屋,叹了口气:“现在也不是我不让你住,这房子倒了,你也付不起房租,等雨停了,你就走吧,剩下的房租,我结算给你。”
东家心中郁结,为了十三文钱,差点就摊上了官司。
茅草屋虽说不结实,但上面铺了一层土坯,真砸到人,指不定身受重伤。幸好,这小生看着瘦弱,骨架倒是结实,没有砸到实处。
江澧兰拱手作了一揖,道:“剩下的房租不多,东家不用结算,就麻烦东家寻一套旧衣裳,让小生洗个澡,小生感激不尽。”
东家看着他,容貌俊朗,身形消瘦,一身标准的落魄书生打扮,这样的白面小生,京都一抓一大把,每到春闱时期,尤其的多。
可惜,客栈不是善堂,救济不了这么多的书生。
叹了口气,“行吧,换了身衣服,我再赠你一把伞,郊外有破庙,你可以去那里度过一夜,明个儿,你还可以到这里来摆你的字画。”
江澧兰不知道对方已经把自己当做落榜的书生一列,拱手言谢。
待到洗了个热水澡,伙计还特意给他端来一碗姜汤,喝完姜汤,江澧兰撑起雨伞,向雨里走去。
大雨瓢泼,雨势没有停歇的意思。
江澧兰站在淹没脚背的青石板路上,思绪乱飞,想了许多,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想,所有的思绪都化作一片空无,归于宁静。
最后,他心想,早知道,不如就应了君上的话,在宫里住几日。
但现在再回去是不可能了,天大地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
温沅芷走出书房,站在屋檐下,她悠闲地看着庭院里盛满水的青瓷花盆,表面上想,神色悠闲。
实际上,她在心想,这么大的雨,江澧兰现在该住在哪里?
这人穷得很,当年离开滇南时,他那位多病的母亲已经去世,他靠着贩卖亡母遗留下来的家产,在京都租赁了半间小屋,然后卖字画谋生。
生活拮据,但真的就叫他支撑到进入翰林拿俸禄的时候。
至于在扬州,他那点微薄的俸禄估计在前往凉州时,一路挥霍得差不多。
听说他这几日,暂住在客栈中,银钱是程树的那位副将离开前垫付的。
温沅芷忽然来了兴致,“碧玉,备车,随我出门。”
碧玉手中忙活,惊讶道:“少主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