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梁领着众人到木桌边坐下,中途还遇见三婶与贺小笛从堂屋而出,二人脸上本挂着笑容,见到一行人后瞬间沉下脸,还想上前找麻烦,却被贺明梁拦下,才悻悻然去了灶屋忙活。
贺父一落座,便悄悄扯着贺母衣角,压低声说:”老婆子,该交礼钱嘞。”
贺母眉头微蹙,不悦地将荷包掷给了贺父,贺父连忙接住,与贺山一同去了礼薄处交了礼钱。
趁贺明梁去接新娘子的空档,贺三婶趁机上前,言语不乏冷嘲热讽,却无人乐意搭理她,村里人陆续赶来,她只得跺了跺脚,换出满脸笑意,前去招呼宾客。
正午时分,农家的宴席讲究十全十美,拢共十道菜,五荤五素,对于农家而言,已是极好的酒席。
毕竟农家一年难得吃几回荤腥,木桌上全是一锅炖出的肉食,连一道白菜也是混着肉汤炖出来的。
虽闹了不愉快,但礼钱已给,一行人吃了个撑,席后,与贺明梁寒暄几句,便就各自归家,正如贺明梁所说,贺三伯这几日还真未上门了。
今儿恰逢休沐,山下平坝能卖东西的消息愈发传开,排队的人越来越多,贺渊比上回还来得早些,差点就排不上了。
也未选到好摊位,摊子小位置也偏僻,好在卖的东西还算讨喜,日落之前也卖出一大半。
这东西,着实不太好卖,忙活快俩月,下回不卖了,今日还瞧见有人学他们,在外面卖花哩。
好在辛苦也有回报,贺渊也不气馁,剩下的二十多,下回卖西瓜,竹扇之时,一块儿带去东街后边卖。
今日东西不好卖,赶在管事儿来之前,匆忙收摊走人,贺父已驾着牛车回去了,今晚他们就在铺里歇下。
于清领着他去菜市,赶着收摊的尾声,买了一把青菜,两枚鸡蛋。
夜幕已低垂,于清在露天小院的木桌边上,弯着腰急忙忙和面,贺渊侧在小火炉旁,摸黑劈柴。
贺渊停下手中活计,问道:”你瞅瞅,够了吧,我去洗手来和面,你数数今儿赚了多少钱。”
一提到钱,于清眼中顿时闪烁光芒,他舍不得点蜡烛,摸着铜板一枚枚数着,今日还遇见一位阔绰的少爷给十几文小费呢。
于清数至一百文就用麻绳串起,而贺渊则在一旁笨拙的切面条,长面时而粘连在刀刃上,扯下时又断成数截,
于清数完铜板后,将银钱安置于店铺的柜台下,随后带着一脸喜悦走出,桃花眼弯成月牙状。
心情愉悦地说:”今儿没上回赚的多,有一两六百钱,咋面条切成这样嘞,真是傻气,这面揉的软了,也不晓得在撒些面粉,你去把火烧上,一会咱们去镇上逛逛。”
大夏朝有宵禁制度的,并不是天黑就必须回家,子时之前,镇上繁华依旧,子时后可就有官差巡逻。
现下戍时初刻,外面也有零散的行人,更别提东街未到子时,无一打烊,门外还高挂着灯笼。
贺渊蹲在地上,往小火炉中加柴火,火炉不大,柴也要劈成一小截的。于清先在小锅中煎了两个金黄的鸡蛋。
然后,舀了几碗清水,带水沸腾,加入面条与青菜。铺子里没啥调料,于清放了猪油,撒了点盐巴。
两人坐于小木桌旁吃起晚食,虽味道不如往常那般好,但中午两人并未进食,清晨仅啃了馒头,竟也觉这面条一股小麦的香味儿,原汁原味别有风味。
饭后,院里黑漆漆的,虽能视物,但也模糊一团,贺渊说道:”别洗碗了,等天亮洗,咱俩不妨去走走消消食。”
于清深知贺渊爱热闹,且两人未曾夜晚去逛过,于是,于清欣然应下。
贺渊细心地熄灭火炉后才锁上门,小两口往热闹的东街方向而去,夜晚,镇上的人,三两结队闲逛,或是街头巷尾流连,不像农家可早已歇下。
东街灯火通明,并不输于白昼,像茶馆,酒楼都还坐了好些人,尤其是那春香楼前,马车络绎不绝,下车者皆是衣着光鲜的富家少爷,老爷。
贺渊见状,赶紧牵着于清远离这是非之地。
两人走至大河边时,见河面上,漂浮着许多小船,木船前点着灯火在水上漂浮。
于清目光瞬间被吸引,眸中写满跃跃欲试。想来往年都呆在上河村,也未曾做过船吧。
贺渊站在岸边,轻挥着手臂,不多时,一艘小船缓缓靠近岸边。贺渊笑着问道:”叔,乘船要多少钱呀。”
”诶,客官三十六文钱,划一圈儿。”
于清一听便打起了退堂鼓:“算了吧,咱出来逛逛,还花钱做甚。”
”清哥咱挣钱,不就是为了享受呗,我从未坐过哩,快来陪我一块儿。”
说罢,贺渊已付了钱,拉着于清上了船
船夫喊道:”两位客官坐好喽,我这船可要划起哩。”
随着船夫一声吆喝,小船缓慢离了岸边,船身随水而动,河面上波光粼粼,岸边的小镇夜景缓缓掠过,穿梭在其他船只之间。
就这样,并未过多久,贺渊牵着于清下船,待于清走远后就开始埋汰:”呸,什么破船,一眨眼的功夫,三十几文就没嘞,真是好生不值当,下回你可不许再来花这钱。”
”贺渊,咱俩成了亲,往后可还得养娃嘞,好一大笔钱,现下没个活儿,全靠种地,可不得好好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