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人了?”他看向秦凌羽,“今天能拿得出手的,似乎只有新鲜兔肉。”
书生边接过木弓,边嘀咕道:“人家也没说要留在这里用饭呐……”
秦凌羽知道他家不容易,笑着回绝了池五的好意:“不必了,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找六郎说句话的。这会儿家里已经煮好饭了,我回去吃就成。”
池虎只是个听故事的,问题只能出在讲故事的两个人身上:书生说老村长的话不会假,那么池牛那套说辞上的改动,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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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秦凌羽跨过睡得横七竖八的人,偷偷溜了出去,才要将后门掩上,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擒住了腕:“秦小姐,你在将军府时,也爱这样半夜出门?”
她的汗都要下来了。好在木匠和瞿青累了一天,已沉沉睡去,呼吸匀长,没有一点要醒的样子。
这是她第几次被抓现行了?沈鹤一个古人作息居然比她一个现代课题组学畜还要恐怖。
北镇抚司不睡觉的,除了尸体,应该就是沈鹤。
她索性摊牌道:“我要去白虎庙,大人去吗?”
“去。”沈鹤松开她的腕,脚尖拨来门边散放着的一块大石,将门抵住,“万一闹出了什么动静,两个人不是更好脱身吗?”
白虎庙前,一片静寂。村民听了书生的话,不再来这里打砸,但木门上还留有被妇人砸上去的臭鸡蛋印子。
门从外面上了锁,如果贸然砸锁,有可能会招来人,第二天被人看见了,也会起疑。
然而秦凌羽因不甘心,伸手去拽那锁时,它竟自己掉在了地上。
“啪嗒——”
这铁锁,不知为何,只是虚挂在门上的。两扇门板失了重量,被夜风吹得咯吱作响,向内缓缓打开。其上的郁垒、神荼二神,迎客般退入小庙院中,说不出的诡秘。
她终于看清了这座白虎庙的真容。
村民曾奉白虎为山神,正堂的墙中央,恰好用钉子钉住了一张斑斓虎皮。虎皮只是寻常虎皮,并非稀少的白色。但能猎到虎的人,在这村中应当备受尊敬才是。
系统:【这虎皮有些怪异。】
这虎皮怪异在,它的纹路分布得并不均匀流畅。
秦凌羽大着胆子上前,在虎皮上摸了一把,然后怔住了——
虎皮并非一整张,而是由几块皮拼接而成的!
如果这些皮来自于不同的虎,少说也有三只。或许是村民失了孩子,又寻不到白虎,气急之下猎来的其他老虎。
她将虎皮掀了起来,背面果然有着缝线,贴着土墙挂了几年,日久泛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
她翻看虎皮的时候,沈鹤就在一旁,借着案前晦暗不明的灯火,查看起地下的一只脚印。
不久前,似乎有人来过此处,因而积灰的地上印着一只浅的脚印,但仅有半个脚掌。
村里的妇人穿布鞋,布鞋鞋头窄,根本对不上。孩子们的就更不可能了。如此一来,这只能是双男人的鞋留下的。
此人只是迈过门槛,在庙中逗留了片刻,没有在堂内留下额外的脚印。
屋内左侧,放着一只木柜,铜制的门环泛着幽青的光泽。
秦凌羽放下虎皮,拉开柜门,从一堆陈旧的祝祷工具下,翻出来半本册子。
这册子是本记名册,记录谁家在何时上了多少供奉。翻到最前面,赫然写着村长池四为修筑这座庙动用的人力和物力。
从工程开始和结束的时间来看,池四迫不及待地想要建这座庙,以至于在五年前的秋收农忙时,还带着人在这块地上劳作。
另外,每逢年节,也是他家上的供奉最多。
村长乃一村之长,想来是为了给其他村民做表率的,她就没细想。
目光飞速在名册上移动,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每家都有出资,才将庙修了起来。按贫富之分,出的钱数也都不一样。家境困难的,比如孀居的寡妇和身有残疾之人,应在能力范围内捐助,即使少,也算心意。
书生池慕的名字,出现在名册最后一页中间。
他家家境贫寒,捐的数目却仅次于村长池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