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明没耽搁,径直往里走:“侯爷呢?”
门房跟着他:“侯爷下朝回来了,此刻正在书房,忠伯已经过去了。”
福明点头示意明白,抬手摆了两下,门房立刻停下,转身退回原位。
刚走到书房回廊,一转弯,和往外走的忠伯迎面撞上。
“这是去哪?”福明惊了一下。
忠伯泄出口气,张了张口,最后只说:“……侯爷还等着,你快去吧。”
说完,皱着脸绕过他。
福明眼神跟着忠伯颇有些颓丧的背影,直到消失。
回过头,撇了撇嘴。
不说他也知道,多半就是被使唤去请玉姑娘了呗。
那敢情好,总不能每回都是他去挨姑娘身边那位嬷嬷的眼刀子吧。
大步朝前,书房的门开着。
福明不敢延误,快步走进,阖上门,而后垂首向书案后还未褪去官服的人禀报:
“侯爷,已经办妥了。”
谢砚深手中执卷,翻阅:“派人盯着。”
程有立家中贫寒,虽中了举,但十几年来利滚利欠的债、抵出去还没赎回的祖屋田地、兄长的药钱,都压在他身上。
收了侯府的银钱闭上嘴,花林里的事就随风而散,彼此都好,如无必要,侯府不会对个普通举子出手。
若是真不识相,自然有更稳妥的法子处置了他。
“……是。”福明神色带上些犹豫,僵硬应了一声。
谢砚深抬眼:“怎么?”
福明一激灵,欲言又止。
然而正座上投下来的视线越来越锋利,他十秒都没顶过去。
最后讪笑着:“侯爷,不是奴才不敬,只是……您明知道那姓程的估摸就是玉姑娘故意用来气您的靶子,您何必在意,应当让玉姑娘自己去料理了那厢,否则岂不是太……”
太过娇纵了,没得跌了份儿。最后几个字吞到肚子里没说。
男人手中书卷放下,眼神冰冷。
福明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恨不得返回去,抽几秒前的自己几个嘴巴子。
“侯,侯爷……奴才胡说的……”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心虚。
死寂半晌,上座才传来声音——
“她只是有些小性子。”
福明兀地一惊,刚想抬头,上头的人又发话了。
“云山观的事安排得如何了。”谢砚深沉声问。
福明回神,连忙答:“监院清晖道人静修,知会了两位都管,都安排好了。”
“玉家老爷与夫人的灵位也从偏殿移到了太乙殿。”
初春,玉怜脂父母的忌日要到了。
今时今日,他应该同她一起去祭拜。
福明:“侯爷,要不要多带些人?”
“宫里头贵妃有孕,睿王复宠,加上两江那边,护国公府和承王怕是彻底坐不住了。”
春分后过了六日,宫里传出了贵妃怀上身孕的消息,朝内朝外霎时惊变。
秦贵妃的年岁不轻了,多年来深得平武帝宠爱,除了睿王,还育有两位公主。
虽然再有孕并不是登天般困难,但偏偏正好在这个时候有了,简直是旱逢甘霖一样的奇迹。
后宫许久没有新的皇子公主降生,这一胎,真就能硬生生把已经偏移的圣心又拉回来。
两江的事越挖越深,加上睿王一党有死灰复燃之势,承王如今怕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困兽犹斗,狗急了尚且跳墙,更何况是人。
谢砚深敛眸:“加一倍,分散一部分,沿途隐匿,提前排查。”
福明:“奴才明白,那……”
“侯爷。”屋外,忠伯敲响门。
立刻停住嘴。
谢砚深站起身,摆摆手。
福明心领神会,回身将门打开。
玉怜脂踏进门,扫了门边脸色有些不自然的人一眼,有些疑惑。
后者暗暗咽了咽口水,等她进了门,立马闪身出去,把门关上。
“……怎么不换衣裳?”女娘轻柔的声音隐隐从门缝透出来。
“……刚回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