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否有既往病史?”
面前满头卷发的女人在那只精美的手提包里翻找了一阵,旁若无人地点燃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懒懒抬眉,才徐徐道: “……病史?噢,我健康的很。”
“呃或许我问得更具体一些,请问你是否有过性传染疾病或是妇科疾病?”
“嘿,我是说,我干这行已经快五年了,”女人有些不悦,涂了艳丽口红的唇微启,絮絮白烟吐出,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么,请问你是否有过生育经历?”
“噢上帝,”卷发女人闻言翻了个白眼, “我在勒本斯波恩中心生过两个孩子,我很健康,孩子也是,所以他们给了我一大笔钱……不过,你到底是谁?”
另一个坐在沙发上锉指甲的女人开口说道: “是门外那位英俊长官的情人,还是秘书?”她挑剔地上下扫视一眼, “噢不,是女仆吧。”
“……”
穿着紫色露背长裙的女人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桌子上的书籍,皱眉道: “这写的是什么玩意……”她转过头, “那位长官叫什么名字?你和他睡过吗?他结婚了吗?噢,结婚了也无所谓。”
“……”
卷发女人问道: “他的手指很长,你们觉得像他那样的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姿势?”
“……”
劳拉关上门,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 “你到底是从哪找来的妓女?”
弗里德里希闻言瞥了她一眼,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当然是在妓院。”他说。
“哦,那你们可以死了这条心了,”劳拉面无表情地说, “恕我直言,如果能把这些妓女培养成间谍,那么意大利都可以征服整个欧洲了。”
“意大利?”弗里德里希皱起眉,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理解反讽对于你来说很难么?”
“她们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弗里德里希不解。
“没什么,只是告诉她们你看起来还是个纯情处男的事实。”
“你……”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门口的士兵立定,伴随军靴脚后跟有力的并拢发出利落的声响,右手高举,手指并拢向前倾斜45度行纳粹礼: “Hiel! Hitler!”
“女士和先生,请都冷静些,”来人说道, “我不认为在任务开始之前,内讧是件好事。”
舒伦堡走进来,身后跟着他的助手。
助手向他打开手中的文件,他快速浏览确认无误后,接过助手递来的一支钢笔,在右下角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助手朝他行了个礼,便很快退出了。
“那么,”舒伦堡坐下来,他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 “两位有什么需要向我汇报的吗?”
“毫无疑问,她们是优秀且熟练的妓女,” 劳拉装作没看见弗里德里希的脸色, “如果你们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德国军官的恶趣味的话,那么没有比她们更合适的人选了,但也仅限于此了。”
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你不可能指望这群脱离正常生活已久的女性,让她们学会那一套书本上的东西,或者试图让她们理解你们的理想,显然,她们并不关心钱和性以外的东西,因为她们连自爱都做不到。”
舒伦堡闻言挑了挑眉,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相反,他对于自己的手段非常自信。
“没有人生来就适合做某些事。”舒伦堡说,他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墙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红色纳粹反万字旗帜,元首的画像静静凝视着房内的每一个人。
他走到劳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非常欣赏把一块顽石雕琢成美玉的过程,我认为那是一场不逊色于巴赫作曲的艺术……她们或许有些野性难驯,但在我看来,那只是微不足道的瑕疵。”
“……希望您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自信。”劳拉皮笑肉不笑地说。
一周后,党卫军情报处。
“一群蠢货!给我滚出去!”怒吼声伴随着花瓶碎裂的声音劈里啪啦地响起,站在门外的士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外退了退。
“你们带来的都是什么人?噢我的上帝,这简直就是一群dang妇!她们满脑子都是情欲,以她们的言谈举止和外语水平,根本搞不到任何情报!”
舒伦堡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因为愤怒的动作而散了几缕在额前,他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他最近过得可是很不愉快。
两天前,在厌倦了无尽的争吵后,他和妻子卡特正式离婚,结束了他们这段在长达七年的同居生涯后仅仅维持了一年多的短暂婚姻。
婚后忙于工作和应酬的舒伦堡,逐渐让卡特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变质并在逐渐消亡,于是在海德里希出面劝解后,她最终答应了舒伦堡的离婚请求。
或许比起离婚重获自由,更让舒伦堡感到宽慰一些的是,至少他的家庭和婚姻生活不用再受海德里希的干涉了。
而这种微不足道的快乐在收到手下的汇报后立刻变得烟消云散,他花费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和精力在这群妓女身上,却一无所获,倒是让他抓到了几个手下和她们睡了一觉。
“这些妓女的脑子没法在上床的同时进行思考,”舒伦堡有些神经质地喃喃, “是的……”但可惜他忘记了,男人同样做不到。
于是,这只骄傲漂亮的小狐狸沮丧地向海德里希报告说: “事实证明,柏林妓女并不适合我们的任务。”
“她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要钱,仅此而已……”舒伦堡叹了口气,但他没说的是,这一周他遭受了这群女人没完没了的骚扰,她们每次和他见面时都试图向他“自荐枕席”。
“我们的事业需要另一种人,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海德里希打断他说: “那你就找人来培训,去办吧。”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容易,但这次,除了漂亮和聪明伶俐以外,她们还必须得是国家尤其是纳粹党的坚定支持者,”这位帝国中央保安局局长对他眨了眨眼, “玩的开心,舒伦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