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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波诡云谲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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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的长安城,亦有僻静之处。

吴王李承瑭从夷洲回来不久,一直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

他悠哉游哉地挥毫泼墨,随侍景长春一身黑衣劲装绕过云母屏风,入内揖手道:“启奏殿下,燕王那边人手已经安排出去了,我们难道真坐视不理?”

“你觉得沈坚真会在这次动手?”他继续写着字,道:“也就承珙那个脓包唯他马首是瞻。”

不刻,一身着灰色鹤氅的年轻男子过来,向李承瑭微微揖手。景长春转身向他揖手。男子点头示意。

年轻男子半束着头发,头上绾着一枚绿玉发簪。修长的眉目之下,眸色沉沉,刀削的脸面,无一丝情绪。

“怀章,你总算来了。”李承瑭随手将手中的笔在笔洗中搅了两下,稍稍沥干,挂在笔架上,过来拉着孔怀章坐下。“来人,上好茶。”

须臾,便有侍女端了火炉与茶具过来。

李承瑭拆了纸包拿出一小包茶饼,笑道:“怀章,这是我春日路过武夷山时,亲自采摘的茶叶,制成的乌龙茶,还未尝过。”

孔怀章身材修长,撩衣坐下。景长春在一旁站着道:“殿下,我来吧。”

“还是我来吧。”李承瑭笑得和气,没有一点皇子的架子。

李承瑭将煮好的茶舀起来,递给孔怀章,陪笑道:“怎的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孔怀章拂袖端茶,闻了闻,才道:“殿下今日好雅兴,是真不知外间风云涌动?”

“我道是什么呢。”李承瑭脸若满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在皇子中,是除了李珺珵李承瑾之外,生得最俊美的一个。他向景长春道:“长春,去将我的紫檀盒子取过来。”

景长春入内室,取了一方盒子过来,李承瑭接过来递给孔怀章道:“这是东海鲛珠,这么大一颗颗的可难得呢,听说你喜欢吃这个,呐,我给你带了这么多。”

满满一盒鲛珠,鸽子蛋那么大,流光溢彩,晶莹剔透,明艳动人。

当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孔怀章面无波澜,未收那一盒鲛珠。

李承瑭微微蹙眉,关切道:“怎么了?是灵瑗不好么?”

灵瑗是二公主,李承瑭一母同胞的姐姐。孔怀章是永宁十六年的状元,中状元时才十八,当年二十岁的灵瑗公主在琼林宴上亲点了他,今春二十五岁的他已经替补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作为齐鲁孔氏之后,他在朝堂上风头远甚于江皓辰。

大理寺不似别的衙门,与御史台,刑部,三足鼎立,是三法司之一。

御史台掌监察百官,刑部掌严刑峻法,大理寺掌重案要案审核。自唐代起,凡遇重大案件,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共同审理。

李承瑭有这样一位姐夫,按理说也算的是朝堂有支柱的。

奈何,孔怀章为人极其清高,当年本拒绝了李灵瑗,奈何李灵瑗极其有手段,借着几个舅舅战死之事,请皇帝将齐地封给了她,又以谈论齐地政事将孔怀章召去,却赐了暖情酒。

于是乎,任凭他孔怀章再如何心高气傲,最后也不得不低头,那李灵瑗已怀了他的骨肉。

这么多年,闻说孔怀章与李灵瑗的关系并不好。

然孔怀章毕竟出身于名门望族,也不曾去撕破脸皮。是以,朝堂的纷争,他几乎不过问。

何况,李承瑭一向蛰居,好使阴招,他与李承瑭更少往来了。

李承瑭的母亲端妃温如意乃老镇国大将军温梁的女儿,老镇国大将军如今八十多,几个儿子都战死,只有一个女儿嫁给皇帝,膝下几个孙子都受了恩荫,这么多年倒没怎么涉及朝堂纷争。

温如意是将门之后,年轻时亦是飞扬跋扈的性子,然当年她几个兄弟纷纷战死,温家顿时失势,端妃性子也渐渐沉下来。

温如意这么多年在宫里安守本分,也当得起她的封号。

李承瑭比孔怀章小一岁,加之又封了吴王,便少与孔怀章喊姐夫。何况孔怀章内心,未必把李灵瑗当妻子,这么多年,李灵瑗一直住在和乐公主府,孔怀章独自住在孔府。若不是维系着表面一丝体面,李承瑭召他,他还未必来。

孔怀章淡淡道:“殿下不知,江清宇准备重新审理永年十三年的楚家之案么?”

李承瑭笑嘻嘻:“这案子确实该仔细审审了,如今陈晋已捉拿归案,此案涉案人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又不是徇私枉法之人。”

孔怀章冷冷依旧神色平静,道:“殿下确实要我公允审理么?”

“自然。”李承瑭算得是几个有能力夺嫡的皇子中,最为低调的一个。其实不是他要低调,一则母亲一族的舅伯皆不在,只有一个老镇国将军,他手中没多少兵权,能干什么呢?还不如坐山观虎斗。

刑部的曹子俊目下已有金盆洗手的意思,想改邪归正,皇帝念他去西北有功,暂且没有追求他的罪。若是此人也涉及当年楚家之案呢?退一万步讲,皇帝可以不问楚家之案,那么故皇后之死,皇帝也能不问么?最好狠狠查,将那些人全部撸下来才好。

李承瑭添了一句:“此事该怎么查便怎么查,若是需要我上书的地方,便直说。”

孔怀章起身,稍稍揖手,绕过屏风离去。

见人走远,景长春才感叹道:“驸马爷这么多年,好像都没怎么笑过。”

为什么不笑,还不是不喜欢灵瑗。难就难在,即便不喜欢,也要为儿子考虑前程,终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最后还不是要投石问路,见眼行事。

李承瑭坐下,脸上的笑意全然褪去,手中的杯盏紧握,孔怀章这么多年没为他办一件事,今日还故意跑来问问他,是想探他对于李承璎所谋之事的态度吗?

景长春道:“殿下,你说驸马爷知道燕王所谋之事么?”

“他是谁,他能不知道?”李承瑭气突突,全然没了方才那份悠然闲适。

景长春道:“殿下也是答应过驸马爷,许他只要不阻挠自己,便保他做一世的纯臣。”

“纯臣?朝廷没了李珺珵,下一个没的又会是谁?何况我是带兵的,你觉得老二会放过我?即便是老二念在手足之情上不杀我,沈坚那个老东西肯放了我?”李承瑭将茶盏重重摔在桌子上,茶盏在桌上打了一个旋,里头的水泼了一圈。

“殿下息怒,今日这个节骨眼,实在不宜动怒。”景长春毕恭毕敬。

“去把赵行砚喊过来。”李承瑭气愤不已。

赵行砚是孔怀章同一年的探花,乃京兆尹赵之谦的儿子,从前是李承瑭的陪读,将将调任了户部侍郎。

景长春来到赵府时,赵行砚正一脸惊惊慌慌从府内躲出来。

景长春上前揖手:“大人,我们殿下有请。”

赵行砚如蒙大赦,忙上了马车,道:“快走快走,别让我家那个疯娘们追来了。”

赵行砚二十七岁,妻子是鸿胪寺卿的女儿欧阳倩。

赵府离吴王府很近,半盏茶功夫赵行砚便扶着胸口出现在李承瑭面前。

李承瑭笑他:“怎么,又被夫人骂了?”

“才去右相府吃了杯酒,夸了句相府家的千金生得杨柳小蛮腰,回来感叹了句是个丰腴的美人坯子,被那母老虎听到了,便一哭二闹三上吊。你看我这耳朵,被他揪的……”赵行砚指着自己红红的耳朵。

“行了,说正事。江清宇是什么动静?”

赵行砚眉头一簇,作深思状,道:“我没见到江清宇呀?他一向忙得很。何况又与柳文暄不熟。”

“不熟?”

“不熟啊,殿下还不知道,今日一大早柳文暄在府门口迎客,接到陈敬之后便没出来,江清宇来时还是柳相亲自迎接进去的。”

李承瑭蹙眉,觉得赵行砚没说真话,盯着他的眼睛,道:“你难道不知,自己升得太快,你父亲就得告老还乡了么?”

“陛下也有意将我父亲调到江浙一带去,也不知接下来如何。”赵行砚摇头。

李承瑭沉声道:“行砚,你我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待你如何,你应该知道吧。”

赵行砚愁眉苦脸,眼光忽然落在案上的珠光宝器的盒子中,眼里便有了光,笑道:“哪儿能不知道啊,我不也是唯殿下马首是瞻。殿下说往东,臣定然不敢往西。”

李承瑭从夷洲回长安的那天,城门口迎接他的只有陈仪与赵行砚,故而,他还是相信赵行砚的话的,他看出赵行砚眼中的精光,嘴角一斜,将斛鲛珠推给赵行砚,道:“喜欢便拿去吧。”

赵行砚憨憨一笑,抱着鲛珠细细打量,内心欢喜不已,抬头正见李承瑭看着自己,像是想到什么,又道:“殿下,我方才路上听闻东市那边好像因做买卖争吵打死了人,彭年带着豹骑卫去那边守着,黄骏又派了些龙骑卫过去,集结了不少人马。今日中秋,朝堂一半在休沐,另一半在柳府,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这个家伙揣着明白装糊涂。柳府在崇义坊,东市就在柳府附近,彭年从前是李承珉的心腹,黄骏则是李承璎一手提拔上来的。死了人柳府那么多大官能不知道,定然是李承璎准备动手了。

赵行砚看着李承瑭,嘴角微微泛起了弧度,放下鲛珠向李承瑭揖手道:“殿下,今日过后,殿下怕就是下一个要参与夺嫡的人了吧?”

这厮终于恢复了点正常。李承瑭笑道:“今日之后,本王有什么能耐与李承璎斗?”

赵行砚走近,手中递过来一张纸,低声与李承瑭耳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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