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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寒烟若梦谁记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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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珺珵与楚睿卿二人踏马疾驰,绕近道一路向北,等待他们的,是柳文暄岌岌可危的性命。

只是二人心思各异,此路,于楚睿卿而言,终究是太难得割舍的风云,近十年时光从脑海中掠过,在朝中也曾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居江湖也曾逍遥自在。

天意从来高难问,何况旧梦的渊薮从不肯轻易饶人,跫音袅袅,渗入灵魂,要升天入地求之,故人的笑意早已埋葬在那年大雪的清晨。

路是从前走过的路,路上再无那人的影子。树头花落春犹在,只是相逢少一人。

有和无的距离,只存在一念之间。

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到达长安城。望着那巍峨的门楼,威严的气势穿过二十年的光阴从回忆深处袭来。

后来金榜题名,后来跨马游金山,后来推了皇帝招赘驸马之意要去接他心爱的女子来长安。

从永宁三年到永宁十三年,人生最好的光阴,尽付于此了。

直到那一场大雪,将所有繁华与意气风发都掩埋,后来从残冰冷雪里走出来的,已是地狱中的幽魂。

长风浩荡,寸中悄然。在人间与地狱之间徘徊了那么多年,他还是回来了。

程飞早作了安排,楚睿卿和李珺珵很顺利入了城。

楚睿卿与程飞分了二路,他要去见他的故人。

当年,蓝彤死,楚家被抄,蓝彤便随皇后陪葬在后陵西。

当年的相逢和离别,都已随风飒然远去,旧事沉溺在虚幻和现实之间,逐渐消泯了界限。

在程飞大张旗鼓接李珺珵回宫的路上,各路眼线便已跟上来。

长安百姓不少沉浸在秦王殿下回京的喜悦中,一个多月,关于秦王殒命秦岭的流言不攻自破。

潜伏在长安城的李承珉,跟着楚睿卿去了后陵。

一心只想着故人的楚睿卿并未察觉。那一年冬至的早晨就下了大雪,她给他递了鹤氅,便带着天素去了宫里。

小儿子还在熟睡,老奶奶看着熟睡的孙儿,笑得合不拢嘴。

冬至,休沐。他去查了些旧案子。再回来时,宫里内卫急传说尚书夫人和皇后在宫里中毒,陈晋却带着兵过来拦住。

陈晋是一品军侯,若是查到叛国通敌的罪,有先斩后奏的特权。

他本还想和陈晋理论的,直到陈晋说蓝彤和皇后已中毒身亡……

楚睿卿闭上眼睛,凉意从四肢百骸袭来,击穿了尘封在骨子里的坚强,最后化成泫然泪水,抽泣得像个无能为力的孩子。

人躺冰棺里,棺里的人面色平静,除了没有血色,跟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沉溺在哀伤之中的楚睿卿,哪知李承珉带着杀手悄悄靠近。

霎时间,暗箭四起,幸而楚睿卿这一路上早有准备,戴了面具,旁人看不出他身份。

后陵卫听见动静,立即围过来,一面禀告宫中。

得知消息,皇上派程飞以巡守的名义带着御林军去后陵接应楚睿卿。

楚睿卿和李承珉对决,他到底身法高了一筹,李承珉担心暴露身份,让跟来的少年上,少年冷冷道:“我此番只负责保护你,至于你,没资格对我下命令。”

楚睿卿听那人的声音,颇有些耳熟,他想到了李承珉。但李承珉已死,这就很蹊跷了。

其他杀手还在和李承珉打斗。

李承珉向少年喝道:“我现在也在为你主人效力,你主人也是要杀他的。”

“我只奉命令行事,这次的任务没有杀人这一项。”少年抱臂而立,全然不理会李承珉。

李承珉紧咬牙槽,这个少年莫不是个低能儿?很少说话,更不知变通。

楚睿卿身法很好,李承珉再度打过去,楚睿卿袖中暗器一出,李承珉肚子上连中三枚暗针。

李承珉向少年道:“你不是来保护我的么?”

“你又没死。”少年语气冷峻。

楚睿卿顺势一剑斩下来,那少年身影一幻,楚睿卿手中剑一转,少年动作更快,将楚睿卿手中的剑夺过来丢开,两人招式极其快。

“忍术。”楚睿卿道。

少年不答他的话,一手扯着李承珉,一手与楚睿卿见招拆招。

李承珉捂着肚子,一手从后腰抽出匕首,哪知,楚睿卿和少年两人同时将李承珉踢开。

李承珉骂道:“你这白痴,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的任务是什么?”

须臾程飞赶过来,少年迅速与楚睿卿错开,提着李承珉往城西飞去。

周围侍卫待要拿下擅闯后陵的楚睿卿,程飞示意退下。

一辆宽敞的马车过来,赶马车的,是陈仪。

二人点头致意,楚睿卿上了马车,皇帝和李珺珵在马车之中。

程飞让一行随侍退下,独自护送马车向宫里走去。

四个中年人,明明早经历了世间风霜,此时相对,亦是百感交集。

年近四十的陈仪边赶马车,边擦了眼泪。

一向勇武精干的程飞,也红了眼睛。

光阴倏忽,这一来一去,已经是二十年。

回想起当年相逢,似在昨日。

往事这杯陈酿,不是谁都能开怀畅饮的,萧瑟枯寂,惆怅悲切,任借来一万年的风沙,也吹不灭其中的耿耿于怀!

旧事里留下的那抹明艳,在无数个风雨如晦的夜晚,把那些风流倜傥打得凌乱破碎。

留下来的,只剩三分落寞,七分凄恻!所以,在无数个有梦的夜,梦里连呼出的气息也带着忧伤!好像从坠入黑夜的那一刻起,再怎么走,也走不到灯火璀璨,鸡鸣日晓!

李珺珵取了煮沸的茶壶,给父亲和叔父斟上。

“朕与你相逢的那个春日,你还记得么。”皇帝拂去茶盏上的浮沫,说起旧事。

“陛下的烈马之声,何尝不是无数次出现在在微臣梦中。”

那是永宁三年的春日,一烈马狂乱飞奔,从山脚窜入山中,后面的人大群人怎么追也追不上,骑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

天子年方三十,在秦岭这一代进行每年的春围。

数千人的仗势极其威武,刚从战场上凯旋归来,将士们精神抖擞,士气昂扬。

不同于往年,今年万国朝拜时,西域进贡了许多好马。此番春猎,皇上换匹新进贡的汗血宝马,那马似未完全适应中原的环境,有些不听话。

皇帝是久经沙场之人,倒喜欢这种烈马。甫驰马进入猎场,没过多久,竟然遇到一只体型巨大的老虎。

皇帝引弓射虎,那虎毫不畏惧,反向马袭来。马受惊狂奔,皇帝全然无法驭住。

春猎人数众多,保护皇上的暗卫们出来,华南虎已被吓走。

此时皇帝坐的烈马全然疯狂,一路狂飙。皇帝虽多战事经验,却不曾遇到这般疯魔的烈马,任凭身后喊“护驾”声音越来越远。

皇帝身边的护卫程飞一路飞赶,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疯马狂奔了大半日,早出了猎场范围,入了崇山峻岭之中。

程飞心道不好,此局定然是贼心亡我不死。程飞鸣了暗号,那暗号是皇帝遇险之号。数千人紧急入山护驾。

越往山深处,山路越险。发狂的马毫无停下来的迹象,被颠晕的皇上猛然从马上被扔了下来,狠狠摔在远处岩石上。

正在山坡上看书的楚睿卿看到狂奔而来的疯马,立刻飞奔过去。

那马奔徙如风,楚睿卿脚踏树枝,连翻几个跟斗,一纵身跳到了烈马身上,疯马扬蹄嘶吼。

楚睿卿用力夹住马身,勒住了发疯了烈马。他把马系在树上,回头时,才发现远处躺着的人。作为医者,他心道不好,这里乱山残石,枯枝荆棘,被疯马摔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他飞身过去,检查那人伤势,还是活的,小心翼翼扶起被摔晕的男子。

扈驾的程飞追错了路,跑到另一座山上去。

楚睿卿将昏迷之人扶起背回他所住的破庙,男子面部和手都伤得十分严重,锦绣衣衫蹭破了好几个大窟窿,膝盖处擦出好大一块伤口。他抚开男子的袖子,男子用痛苦尖叫,楚睿卿知他胳膊摔脱臼了,只能说幸好,这样的猛摔,放在旁人身上,或许早殒命了。

楚睿卿看看那疯马,在看看这男子,笑道:“必然是太逞强好胜。若是早些弃马,哪里有这般伤。”

男子腿上渗出血来,楚睿卿用手触了一下,骨折严重。

情况极是不妙,他替男子把了脉,脉象跳动紊乱。

“幸好你今天遇见的是我,否则华佗再世也难治。”他手一用力,将男子的胳膊脱臼处接好,男子睁眼惨喝一声,又痛昏过去。

楚睿卿摇摇头,就是怕他醒着忍不住这痛,才没弄醒这人的。脱下男子外衣,楚睿卿给他皮外伤都擦了药,又盅了早上未卖完的草药,敷在男子的伤口处。血都止住,性命无忧。他又去取了之前提炼的膏药涂在那人伤口周围,找了几块木板来夹住男子的腿,用草绳将木板绑好。

处理完毕,楚睿卿拿银针扎在男子人中上,好一会儿,男子才悠然转醒。

楚睿卿见这人长得甚是俊秀,体格也十分雄健,手是常练武的,可惜在太过好强,才有今日之劫。喊道:“兄台,兄台。”

男子微微的睁开眼睛,嘴里喊着:“水,水……”

楚睿卿端来水喂了。

男子离散的眼神总算恢复了些。

楚睿卿扶男子躺下,男子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楚睿卿再给他把了把脉,确定只有外伤,没有内伤,也放心了许多。

楚睿卿见男子已熟睡过去,便决定出去采点药材回来,顺便打些野味。

傍晚时分,楚睿卿提着只野兔和两条鱼。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弄点吃的,上次还是和蓝彤一起的时候。

眼下条件比他和蓝彤相遇的那次要好许多,毕竟他在这里住了快半年,生活用具还算齐全。

不过片时,他已把食物做好,担心男子伤重不能起来,他又把兔肉切碎装入碗中。

熟睡的男子被肉香味熏醒,他还是早上出猎的时候吃的东西,被马带入林子后狂奔了大半日,饿得精疲力尽才被摔下来。

楚睿卿上前扶起男子,问道:“兄台,可觉着好些了?”

男子慢声答道:“多谢足下相救,朕……正饿得很呢。”

男子改口,楚睿卿也未察觉异样,端上一盘兔肉。男子右手脱臼,幸而左手无大碍,便用左手吃起来。

楚睿卿道:“兄台今日伤得不轻,幸好在下略微懂些医术,足下安心养伤,几日便能好起来。”

皇帝见楚睿卿器宇轩昂,气度非凡,眉目间颇有正气,心头暗暗赞赏,道:“多谢小兄弟搭救。”

楚睿卿问道:“敢问兄台大名?在下楚睿卿。”

“在下姓李,名飞龙。”皇帝给自己取了个化名。

楚睿卿揖手行了个礼,李飞龙手不方便,只能欠身点头算作回礼。

二人又谈论许多,皇上得知楚睿卿是进京参加科举的,因为还未到科举时候,故留在了秦岭这一带,采些药材,赚些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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