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而无耻的行为,想做就做,不计后果。
或者说,承担后果的代价对于太子来讲,微乎其微。
不过是纳妾而已。
不过是一介平民。
他兴许还指望着她因能攀附太子而喜出望外。
温维浔头一次感受到来自皇权的压迫感和对渺小自己的无力感。
她立刻让芭蕉去请苏遇珩来,说有要事相商。
芭蕉回禀说,苏公子今日一大早就离了府。
她又交代芭蕉给苏遇珩留言,若回府请务必过来一趟。
没有办法,她只好在每个时辰,都去把书架第二层的小镜子摆好,盼望着若苏遇珩回府,便能看到她的信号。
不知更漏漏过几个时辰,消磨了她多长的等待,苏遇珩却始终没有前来。
而等午后再翻开那封信,信上的字已经不见了。
温维浔只好逼迫自己不要慌张,冷静思索。
若是想办法逃掉,依太子强势的性格,或许会继续为难苏伯父,在苏家羽翼尚未丰满之际,得罪当朝储君,实在是不明智的行为。
而若去了太子府……
既然太子先前能想到登门苏府,那么应当是重视礼节的人,想来即使她“羊入虎口”,他也不会乱来。而常住太子府,或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也未可知。
可太子的侍卫们身手如此了得……
她到底能不能保全自己呢?
夤夜愈深,她愈发心绪不宁起来。
一阵轻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
“芭蕉?”温维浔低声问道。
无人应答。
敲门声仍在继续。
难道芭蕉已经悄无声息地被……温维浔心里一沉,打算起身去正厅按鸣镝,可当她从床沿站起身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绵软无力了。
糟糕!
她这是被提前下了迷药!
她想用力提起自己的腿,哪怕是爬,也要爬到正厅去,可是无济于事。
意识愈加昏昏沉沉起来,让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敲门声暂停了一下。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温姑娘准备好了吗?”
她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拎起浑身的力气对门外说道:“稍等片刻。”
“好。”那人不慌不忙,话中还带着笑意。
胸有成竹的笑意。
温维浔终于吃力地爬到了正厅。
她的腿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一瞬间的疼痛让她清醒起来,趁着这一瞬的力气去够桌子背面的鸣镝。
可不妙的是,鸣镝按不动了。
像被锈蚀了百年的铜环门锁,被无数的风霜雨雪侵袭了一轮又一轮,而后再也无法转动,并和桌子死死地连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
她这才真正慌张起来。
没关系,画上还有一个机关。她安慰自己道。
可是药劲逐渐上头,她眼神逐渐呆滞,疲软的身体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不要放弃。要给自己留一线生机。她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警醒自己道。
她想起白天曾在桌上雕刻一支火器造型时用了小刀,便挣扎着够到了它,然后直直刺向了小腿。
鲜血顷刻间涌了出来。
疼痛感让她恍惚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锐利清明。
她疼得浑身抽搐了一下,可是好在终于能有一丝站起来的力气。
她扶着墙,一点点艰难站起身。
敲门声还在继续。
温维浔勉强应道:“再等等。”
她原本打算待那人破门,便按下松果开关,来个瓮中捉鳖。
然而当她够到松果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机关全被人动过手脚了。
她等了一天的苏遇珩,压根没能看到反射的光;那鸣镝才用过一次,就已经锈迹斑斑按动不了。
那这个松果机关……
温维浔不再作无谓的尝试,她弯腰从小腿上蘸了些血,小心翼翼不让它流下来,产生血的痕迹,又翻开画的背面,颤颤巍巍写了个字。
门外的人再也不等,破门而入。
而她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