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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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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错沉吟点头,示意他继续。

林辙继续道:“义渠军营得知粮仓遇袭,军心大乱,义渠王必会分出大量兵马严守粮仓,待得他们分兵后,我方军队夜间埋伏在茂林内的东北处,援军守在西北侧缺口。临近腊月,月行至箕宿,夜间起东北风,待晚间风起,我军向敌营放出烟雾箭,借风势浓烟大作,再鼓噪敦兵,将敌军向茂林西北处赶,届时与援军里应外合,围剿敌军。”

“好!此计方可一试!”司马错一拍桌沿,环顾众人,“众将意下如何?”

在场众将齐声道:“我等无异议。”

司马错对林辙点头微笑道:“那便依你之计行之,我即刻书信一封将此计告知严君,今夜便开始一一筹备。”

他看向甘茂,吩咐道:“劝降义渠俘虏之事交由副将来办。”

甘茂抱拳:“末将领命!”

司马错又看向林辙:“你方才所说的‘烟雾箭’便由你来制作。”

林辙拱手:“属下领命!”

司马错向众将领吩咐道:“其余将领带领麾下士卒分批前往义渠营地埋伏,等待援军,不可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

——

旬日后,夜幕降临之时,陇山西侧的苍黄林木深处闪出点点明光,光源处是一排凌乱分布的军帐,帐帘皆由豹皮所制,被风卷起一角。

帐外立着数十名身穿土黄色兽皮军服的巡营士兵,个个面容黝黑,双颊凹陷,眼底发青,十里之外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疲惫和颓然,殊不知周遭的茂林枝干上与几丈开外的草坡上早已埋伏着近千名手持长弓的黑甲秦兵,数千双如狼眸般犀利的眼睛紧盯着敌营动向。

离敌营最近的一棵林木上方,林辙与几名士兵藏在茂密的树丛中,他俯视下方的敌营,又将目光移至天际,此刻明月高悬,四周风渐起。

明月渐升至东北角,风势逐渐增大。

树丛中,林辙从背后箭囊里抽出一支“烟雾箭”,此箭尾部裹着拳头大的草球,球心以甘草与艾草相揉后裹在箭尾上,外头再敷上湿草,林辙与身旁士卒从怀中抽出火折子,点燃球心,弯弓搭箭,向敌营射去,球心点燃后因外围裹着湿草不至起火,却飘出刺鼻的黑烟,周遭埋伏的士卒见烟雾箭射入敌营,也纷纷点燃齐齐射出。

此时东北风势猛烈,千余烟雾箭射得义渠营内一片乌烟瘴气,似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翻搅着敌营内的浓密黑烟,义渠军顿时兵荒马乱,被浓烟呛得直冒眼泪,咒骂连连,四处窜逃。

而设伏的秦军早已率先在面上蒙上湿布巾,眼见下方义渠兵马大乱,纷纷现身,少顷,茂林处鼓声大作,喊杀声震荡林木,似有千军万马穿林而至,士气高涨,主将司马错带领林中士兵绕过浓烟弥漫之处,穿过茂林,将义渠兵往西北方向追杀。

林外,嬴疾、嬴恽兵马早已守在西北侧,见义渠兵马冲出茂林,双方带兵堵住他们的去处,见敌就杀。

血雾裹挟着浓烟漫过整片茂林,秦军与义渠兵酣战近两个时辰,林外的草场被鲜血染得赤红一片,义渠兵已被逼入绝境,个个拿命拼杀,原本低靡的士气因穷途末路而高涨了起来,仅剩一万的义渠兵竟将秦国三万大军逼退了数十丈远,杀出了一条向北出逃的道路。

奔在最前方的一支队伍中,一名身穿兽皮战袍,身材高大,碧眼浓眉的男人被一众义渠勇士护在正心,此人正是义渠王。

此刻他已满身血污,头发散乱,狼狈不堪,他身后紧跟着一支八百人骑兵战队,为首是一名身材魁梧,壮如山岳的将领,其人胡须连鬓,双目刚毅迥然,一头散乱脏污的卷发被风吹得肆意翻飞,他身披战甲,手持丈八铁枪,腰间系着一把狼牙匕首,虽是伟岸雄壮却在马背上行动敏捷,骑行迅猛如风,此人便是义渠第一猛将——义渠骜,是义渠王的王叔,也正是他一路砍杀秦兵助义渠骇冲出重围。

义渠骜转头,见嬴恽带领的秦兵穷追不舍,已逼近后军部队,他一咬牙,重勒马缰,调转马头,高喊一声:“誓死保卫大王!”

八百骑兵战队一齐调转马头,高举手中兵戈,高喊:“誓死保卫大王!”

行在前方的义渠王猛地刹住马,转头震惊地望向义渠骜:“王叔!”

义渠骜吼道:“快送大王回城!”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冲向前来的黑甲秦军,那一吼声若洪钟,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义渠王双目充血,怒吼了一声,狠狠一夹马腹,扬鞭抽打马臀,胯下骏马如一支利箭向前奔射去。

义渠骜的八百骑兵摆开阵势,淹没地平线,挡住了秦军的去路,中军将士手持戈矛,两翼弯弓搭弩,众士卒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

义渠骜杂乱卷曲的胡须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唯独那迥然的双眼闪着精光,在他黝黑的脸上迸射出烈火与嗜血的杀气,一头披散的长发在呼啸的寒风中猎猎翻飞,像一头茹毛饮血的野兽。

另一边,嬴恽带领的千人精锐士兵亦摆开阵势准备迎战,相较于义渠兵阵的凌乱,黑甲秦军方阵齐整,肃穆而立,与夜色融为一体。

为首的主帅嬴恽一身玄铁战甲,身姿劲瘦挺拔,手持红缨长枪,厚重的铁盔下是一张清俊的面容,月光照得他俊颜冷冽,甲胄生光,他勾起嘴角,眼神戏谑地打量着对面悍勇善战的义渠第一猛将,仿佛在看一只正待发狂的牲畜。

义渠骜高举长枪,指向嬴恽大吼一声:“杀!!!”

“杀!!!”两方兵马奋勇向前冲,展开一场厮杀。

纷乱的马蹄声、穿云裂石的喊杀声、怒吼声、兵刃相向擦出的尖锐刺耳之声、利刃捅穿血肉的声音,全部汇成无尽的浪潮在辽阔的原野上翻滚,两方兵马在一片血色迷雾中杀得敌我不分。

主帅嬴恽和义渠骜独战了近半个时辰,二人纵马狂奔冲向对方,长枪交汇,摩擦声振聋发聩,刀刃划出耀眼的火光。

嬴恽灵巧转身,一转枪柄,刀锋直向义渠骜心脏处刺去。

义渠骜侧身闪躲,他虽高大魁梧,速度却是极快,待刀锋仅离自己半寸之时竟徒手握住,生生将刀刃掰断一截,并转手握住枪杆用力一拉。

嬴恽一惊,来不及松手半身已被对方猛拽向前,他即刻侧身躲过左侧袭来的利刃,身向右偏,顺势向前,就在他半侧身几乎脱离马背时,他左臂勾出义渠骜的枪杆,两臂夹住长枪,双手同时用力,向下一压,借力飞身跃起,脚下一蹬马背整个人凌空翻转至义渠骜后上方,对准对方后颈骨来了个连环踢,他的战靴外层裹着轻铁,后跟处极为坚硬,加之力度之大,速度之快,招招致命。

义渠骜猝不及防,两眼一黑,后颈如遭重锤,上身被踹得向前倾倒,喷出一口鲜血,若非他身强体壮,骨骼坚硬,早已殒命。

嬴恽身形如燕,在空中吹了声哨,又往义渠骜的后脑狠踹一脚,一个翻身稳坐马背,趁对方还未回神时,他冲向前夺过长枪再度刺去。

义渠骜头疼欲裂,神志尚未清醒,因长年习武,身体本能地出枪格挡,却因对方攻势迅猛,长枪相交时被震得手麻,嬴恽转枪一缠,一挑,运转内力猛震枪杆,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义渠骜的丈八长枪被他震得飞了出去。

义渠骜后背和额角已被冷汗浸湿,看着面前高挑俊美的年轻将领,对自己露出如鬼魅般的笑容,他心中不甘却知难逃此劫。

就在嬴恽挥起长枪欲砍下义渠骜的头颅时,身后极轻的动向令他飞快伏身于马背,头顶扬过数道箭啸,他一拉缰绳,向右驶了几丈远,转过身看向远处立于地面的十多支利箭,再看向身后,见四名手持长弓的义渠弓弩手正盯着自己,箭在弦上,蓄势待发,而方才的义渠骜早已不见踪影。

嬴恽皱眉,心生怒气,直向弓弩手冲去,那四人连发数箭都被他挥枪挡开。

眼见对方已近身,弓弩手抽出腰侧弯刀,四人齐上近身相搏。

相比于义渠骜,嬴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四人解决,就在他刚砍下最后一人的头颅时,突然感知身后逼近一道身影,听得远处传来一句“大帅担心!”嬴恽心中一沉。

电光火石间,两道清亮的箭啸声破空而至,扬起的劲风冲在他脸上,嬴恽迅速转身,一怔,只见义渠骜与自己仅咫尺之遥,坐在马背上已然断气,一支利箭横穿他的头颅,双眼灰败地注视着自己,死不瞑目,而他的右手仍保持着偷袭的动作,手握一把匕首,那匕首仅离自己的背心半寸不到,手腕被箭矢射穿,尸骨未寒,仍在滴血。

嬴恽抽出那把匕首,挥起长枪砍下义渠骜的头颅,趁鲜血迸发之前将尸体踹下马背。

他提着头颅,望向射出箭矢的位置,在一片混乱中寻到百丈开外的林辙。

百丈外,林辙此刻仍举着弓,正打算再抽出一支箭矢,便见嬴恽砍下义渠骜的头颅,穿过重重兵马看向自己,见此情形他松了一口气,放下长弓,正欲策马离去,却瞧见嬴恽仍注视着自己,左手提着头颅不断地滴血,他却似毫无察觉。

林辙疑惑地与他对视,突然见嬴恽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挑了个眉,还眨了眨眼,这笑容让他想起了公主生辰宴初见时对方的轻佻模样,他顿感不适,不禁皱眉,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向前奔去。

嬴恽见林辙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一瞥左手脏乱恶臭的头颅,猛然向上高举,大喊一声:“义渠骜头颅在此,义渠人大势已去!儿郎们,随我杀入义渠国!活捉义渠王!”

嘹亮的声音冲向天际,秦军欢呼雀跃,士气高涨,士卒将领举兵戈高喊:“活捉义渠王!冲!!”

数万名秦军迎着天光乍现向北冲去,千军万马气势如虹,撼山振海,战马奔腾扬起滚滚征尘在广阔的原野上翻涌扫荡。

司马错、嬴疾、嬴恽三路兵马分别从东、南、西三面杀至义渠国门下。

义渠国总面积约莫一个咸阳,国内城池屋舍皆由土瓦房组成,城墙是最原始的土墙,不比高大的砖墙结实,上面已被风沙吹出数十道深长的裂缝,看似随时都会土崩瓦解。

司马错、嬴疾等数万兵马在离城墙几丈开外的树林内安营扎寨,好整以暇地等待义渠开国门。

开始几日,嬴疾派人到城墙下喊话,称不杀降卒,不屠百姓,只要开城门,交出义渠王。

然而几日下来义渠人纹丝不动,司马错与甘茂决定攻城。

秦军开出十数量籍车对着城墙猛投巨石、炭火,步兵架起云梯向上攀爬,义渠士兵围在城墙上奋力抵御,两方一战就是半个月。

秦军低估了义渠人的战斗力,如此破旧低矮的城池堡垒竟然久攻不下,就连将义渠骜头颅装在籍车内抛上城墙也逼不出义渠兵开城门迎战,此举反倒助长了他们防城的士气,全国百姓纷纷出动,加入这场攻城之战,抵御更加猛烈。

渐渐的秦军失去了耐心,时已入冬,尽管秦军粮食充足,也难挡边塞风沙肆虐,攻城本就是下之下策,讲究速战速决,且再拖下去就要下雪了,天寒地冻,墙体湿滑,结冰后更加坚固,更不易于攻城。

某日,司马错命人寻来大量的秸秆和柴草,堆在城墙之下,在上面撒上用艾草、石灰、砒霜和皂角混合制成的毒粉,每逢大风往义渠国内刮就将其点燃。

那毒烟焦黑刺鼻,闻者直流眼泪,口鼻冒血,四肢发酸发麻,几天下来守城士兵连连倒下,城内哀嚎声、咒骂声频频传出。

司马错每日在瞭望台上眺望城内的景象,他心知就算不用此等极端手段,义渠国内的粮草也撑不过旬日。

数日后,义渠国人终于被秦军的一系列手段逼疯了,打开城门与秦军决一死战,义渠人全民皆兵,就连老弱妇孺也加入了战队。

双方交战数日,秦军压倒性地战胜,攻破城门,数万秦军涌入城中,长驱直入,终于在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前攻破了义渠国二十五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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