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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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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后,楚暄关紧房门,走到窗前坐下,手中还抓着林辙寄来的信。

他就着案上的烛光又把信看了几遍,上面熟悉的字迹与自己如出一辙,他双眼盯着信,心里却在想别的,耳边回荡着方才与张仪的对话。

“我不娶妻!”

“他总不能陪你一辈子吧?”

想到这句话,楚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难过和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一想到林辙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与一个陌生女子朝夕相伴,白头偕老,他就觉得窒息。

楚暄眼神空洞,未察觉手中的信件已被他攥得皱成了一团。

先前的想法再次席卷而来,他要林辙只对自己好,只对自己笑,只陪着自己,哪怕自己一辈子不成亲也无所谓,他只想和林辙在一起!无法接受二人之间加入别的人!

楚暄双目赤红,心中思绪翻腾,这想法已经不是“占有欲”那么简单了,而是一种更深入、更浓烈的情感。

楚暄向来是遇问题必刨根问底,除了这一次,或许他早已清楚答案,却不敢正视。

其实答案就四个字“我喜欢他。”

当“我喜欢他”这四个字飘入脑中时,楚暄心中所有繁乱起伏的思绪都消停了,相比于第一次冒出这荒谬的念想,这次却平静无比。

先前自己的一系列举动和想法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以及见不到林辙时似潮水漫灌的思念,和他出征时担忧到魂不守舍,都因这四个字的出现迎刃而解。

若说思念,张仪出使他国时他也会思念,但楚暄明白这两种思念是不一样的。

每次张仪出使别国留他一人在相府,他只觉得孤独,而这种孤独感随着成长渐渐转为习惯,就像幼鸟终有一日要展翅离巢,这种思念并不会时时刻刻缠绕于心。

然而对于林辙,那种看不见他的感觉则使楚暄觉得心中空了一片,仿佛身体中的一部分被狠狠抽走了般,这种思绪每天都会缠绕着自己,扰乱自己的心绪,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而每次见他平安归来,这些情绪便瞬间烟消云散,仿佛干涸的河床淌入了清泉,孤寂的黑夜洒满了月光,他甚至想一把将林辙拉住,荒谬地希望林辙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自己。

楚暄清楚地明白,张仪就像是自己的父亲,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哪怕二人在不同的地方,相隔甚远,只要得知对方相安无事便已知足,这是亲人之间的信任和安全感,不会轻易击垮。

而林辙……他把林辙当作弟弟,却明白自己内心深处对林辙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弟弟”那么单纯,他想要索取更多,不只是亲情、朝夕相伴的友情,他要对方更多的情感,包括爱……这样自己就能够彻底拥有他,不再患得患失。

楚暄知道自己荒谬可笑,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林辙这样做?

那林辙对自己呢?楚暄不知道林辙怎么想的,尽管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但他却不能看穿对方的心思,准确地说是不敢去看清对方对自己的想法。

林辙笑容干净纯粹,或许在他心中自己只是单纯的亲人,对自己的依赖、喜爱仅出于亲情和最初的救命恩情。

更何况,自己还是个男人……

相比于对方的赤子之心,自己竟生出如此歪曲的心思,楚暄自嘲地笑了下,越想越觉得荒谬、可悲,如今他甚至开始害怕,不敢直视林辙的双眼,害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远离自己,害怕明白林辙的想法后自己会失落,对于林辙他始终患得患失,这种思绪简直让他心烦意乱到抓狂。

但他也不想逃避,他明白这就是喜欢,他喜欢林辙,很喜欢他,喜欢到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自己的情绪,喜欢得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喜欢到每天都掐着手指算他什么时候回府,明知道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十分狼狈却任由着他去。

喜欢一个人,会甘愿放下身段,再骄傲的人都将为此败下阵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楚暄自己都不记得了……

是初见时那句童真赤诚的“不离不弃,以报此生!”,还是入军营前的那句“我习得武艺,长大就可以保护你!”,或者是平日里看到自己时清澈明亮的目光,毫不掩饰喜悦的笑容,自己难受时的尽心照顾等等……

但楚暄明白,喜欢林辙只因为是他,与是男是女无关。

“我该怎么办啊……”

楚暄叹气,双眼茫然地注视着前方,眼中溢满哀愁。

——

七月流火,魏国与义渠再度向秦国开战,嬴疾、嬴恽带兵迎战魏军于曲沃,并在战前联通韩兵一同应战。

另一边,司马错、甘茂北上抗击义渠兵马,连战了一个多月,将义渠军驱逐秦境,直至义渠境内草原,以及泾水以北的陇东高原。

司马错收到嬴驷命令,此战务必攻下义渠国,并命他等待嬴疾大军击败魏国后北上支援。

司马错大军在泾水北侧的向阳处,背靠山地安营扎寨,等候援军,留心义渠兵动向。

此时已入义渠境内,四周皆是山地、草原、茂林,义渠兵见秦军按兵不动,便主动出击,频频骚扰。

义渠是马背上的民族,所骑皆是迅猛的阴山胡马,见秦兵没了动作,也不集结兵马与之殊死相搏,他们自知不是秦国虎狼之师的对手,便改为不间断地突袭、侵扰,欲逼秦军班师回朝。

如此半个多月,义渠兵马频频来犯,时常藏匿于茂林中、山石背后,潜伏于水草丛生之地和茂密的苇秆中偷袭秦军,待秦兵追击时设下埋伏,包围剿杀。

这半个多月里,司马错命人在营外垒鹿砦,陷马坑,加固防守,不敢轻举妄动,义渠兵马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敌营时常变换位置,派斥候探查亦是无果。

眼见粮草将尽,司马错担心义渠兵马阻断运粮路线,需采取行动。

某天夜里,司马错在幕府内召开会议,并下达命令,有计策者皆可上奏。

林辙上奏策略,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以火攻之——焚烧草原,即一路向北焚烧大片的牧草、芦苇荡,再派斥候向草原水泽内投毒。

选其方法原因有三:其一,义渠以骑兵为主,秋高马肥,须时常吃草喝水,把牧草烧毁,在水中下毒可限制他们的活动,我军已占据泾水最北侧,义渠兵马无法来泾水汲取水源,且草原内水泽均是独立,不会流到泾水河。

其二,时至秋季,牧草和水泽处的芦苇繁茂,又因秋时天干燥旱而变黄干枯,形成黄纱帐,为义渠兵提供隐蔽之便,若将其烧毁义渠兵便无藏身之处,不再偷袭我军。

其三,如今已至十月,早晚风大,风自东南侧刮至西北,我军正处东南侧,因此乘风纵火不会引火上身,焚烧野草,将义渠兵逼至无地可藏,在等待时机将其一网打尽。

司马错采取了他的计策,封他为百将,命他领兵前去实施此计。

林辙带领百人军队趁夜秘密出行,在距敌营两三百里处观察形势,保持警戒,一边烧草一边往回撤。

约莫半个月,原本绿野千里,草木繁茂的原野变成了光秃秃的赤地,义渠兵无处可藏,战马无草可食,体力大不如前,秦军趁此机会向西北发兵攻打,将义渠兵逼退百里。

一个多月后,义渠兵无容身之地,被秦军逼近了一片茂林内,恰逢此时司马错接到了嬴疾援军将至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丰足的粮草,这令众将士大松了一口气,壮了军心。

待得援军抵达,便是决战之时,此刻应制定战略并与援军配合,与义渠兵做个了结。

秋末晚间,泾水北侧,秦军营帐。

中军幕府内,司马错、甘茂与数十名将士围站在沙盘边上。

“斥候已探查到义渠军营藏匿之处,在距离陇山六百里处的一片茂林内,如今还剩一万多兵马。”副将甘茂在沙盘上点出一个位置。

义渠兵虽已被秦军逼至绝境,却不敢班师回国,从这数月的战况来看,他们也明白此次交战秦国是发狠了要置义渠于死地,不攻下义渠国不罢休,故而只能奋力抵抗。

司马错点头:“援军还需几日到达,茂林内地势不平,极易设伏,不可在内交战。”

如今虽已知敌营方位,司马错大军仍不敢贸然进攻,一则因敌军在茂林之地,二则因先时焚草投毒已将草原破坏得不成形,秦军军营设于泾水河畔,唯有此处水源干净充足,牧草丰厚,却离敌营数百里之远,贸然进攻将被敌方察觉,被反客为主。

且陇东高原风大寒冷,无可以安营扎寨之地,若要进军需有把握一击溃敌,与援军里应外合,带上充足的粮草、饮水北上,而现有存粮最多只能撑旬日。

司马错看向众将领:“可有探查到义渠军地粮仓?”

甘茂抱拳:“在茂林东北侧的一处矮山上,现有千人把守。”

一名将士拱手道:“探子来报,义渠王正亲自领两万多兵马前来增援,并运送粮草。”

甘茂冷笑:“连义渠王都亲自领兵了,可见义渠已是强弩之末,这援军与粮草想是倾国之力了。”

游牧民族不似中原物资丰厚,秋冬时期需屯粮以抗寒冬,如今连战数月耗粮惨重,又受秦军烧荒破坏,可想而知这一波运量已是他们最后的家底。

司马错道:“切不可掉以轻心,以免其置之死地而后生,都说义渠人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

甘茂拱手道:“我方现有一万多兵马,加上援军人数总共三万多师,与义渠兵数对等,然义渠兵深处茂林,不利作战,若是将他们尽数包围必然会使其奋力反抗,需留出一个缺口将其逼出茂林,与援军会合后在旷野上攻打敌军。”

“为今之计便要将敌军逼出茂林,届时让援军守在缺口处,围堵剿杀敌军,或至旷野上交战。”司马错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林辙,问道,“你可有什么计策?”

林辙正盯着沙盘上标出的“敌军粮仓”之处思索,回过神来,立刻拱手道:“禀将军,属下心生一计,或可一试。”

司马错道:“说来听听。”自先前林辙献焚草之计后,司马错便将他带在身边,加以历练,让他第一时间接触军情,并允许他大胆陈述计策与想法。

“喏。”林辙抱拳道,“我军可先放出假消息,称粮草不足,不敢贸然进攻,使义渠兵马放松警惕,而后趁夜分批悄然前往义渠营地,埋伏在丛林间,等待援军。在此期间,劝降先前捉到的义渠兵,令其为己所用,命他们前去烧义渠粮仓,事成可将他们纳入秦军部队,并重金犒赏,不降者杀之。”

甘茂皱眉打断道:“用义渠兵烧粮未免冒险,若他们中途叛变泄露军机呢?”

林辙:“其间若发现有人违命叛变,可砍其头颅,按军功爵制晋爵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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