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央决定去找钟玉成。
秋家的酒楼名义上是秋家的,实际上却是钟家的,更准确来说,是钟玉成他爹的,秋家只是钟家酒楼在秋水镇的着手人,实际还是钟家说了算,这也是为什么秋林邈那么看重和郝家的婚事。郝家是京城大户,只要能和郝家攀上关系,秋家就真正有了立足之地。
至于钟家……
钟家能跻身京城大族,不仅占据了京城的大部分商业命脉,在各地的商行也有足够的分量,可以说钟家的手遍布大梁疆域。
据魏央所知,钟家光是在岑州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和茶庄就有数十家。
上次见过秋林邈和钟玉成后,魏央和他们一直保持来往。
那次钟玉成说他只在秋水镇逗留一段时间,结果待到现在还没走。
不过,当然,这些不关魏央的事。
傍晚时分,魏央来到青塘河边。
秋日的青塘河波光粼粼,河面飘满枫叶,不少人泛舟划船,温酒赏景。拱桥旁的路人络绎不绝,商贩在卖刚出炉的茶糕和各色酒水。
魏央看见钟玉成翘着腿躺在一叶小舟上。
她没说话。
钟玉成余光一瞥,看见了她,立刻坐起身,招呼船家停船。
“小央妹妹,怎么有空来找我。”钟玉成走到她面前,笑眯眯地拂了拂衣摆的落叶。
魏央无语:“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央妹妹。”
她听着真的很别扭。
前世她见过钟玉成几次,因为他妹妹钟蓉的关系,他们算是对立阵营。每次钟玉成恭恭敬敬叫她娘娘,她都感觉很别扭。
现在贵妃娘娘变成了小央妹妹,她听着更别扭了。
钟玉成摸摸鼻子:“那叫什么,小央?”
“……那还是叫小央妹妹吧。”魏央道。
她心中忽然有些复杂。
小央。
前世,只有尹谌一直这样叫她。
钟玉成笑看着她,“你来找我什么事?别说你只是想来找我玩的。”
“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嚯,口气真大!”钟玉成不客气地抱手道,“平常人有事都是客客气气地请求,你一来就是商量。”
“因为我提的这件事情,你们也会受益。”
钟玉成微抬下巴:“说来听听。”
魏央坦诚道:“我想在岑州开望月楼的分楼,需要土地。”
钟玉成笑了。
“我给你们土地,你们能给我什么?”他挑挑眉,“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竞争对手呢。”
望月楼和春风楼一直不对付。
她望月楼抢春风楼的生意,可就是抢他钟家的生意。
“我可以让你们入望月楼的商股。”
钟玉成原本神情一直带着玩笑,听她如此说,逐渐变得郑重。
“你们能给商股?给多少?”
魏央弯唇一笑,“你定。”
钟玉成皱眉:“这么阔气?你就不怕我定个六七成。”
“钟家少爷的财产几辈子都花不完了,怎么可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损了名声。”魏央挑眉,“对吧?”
钟玉成无奈摇头,片刻,却又摇头道:“不够。”
魏央听懂了。
他指的不是钱,而是独独一个分商股的条件分量不够。
魏央想了想道:“那我再加一个,如果你们要桂花酒的配方,我可以告诉你们。”
这下钟玉成是真的惊到了。
他盯着她:“这可是你们望月楼的招牌,你就不怕告诉我,之后我们也做出同样的桂花酒抢了你们的生意。”
魏央笑道:“你们会做也没关系啊,现在望月楼桂花酒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全天下都知道望月楼是做桂花酒的老祖宗,你们就算做得再好,也只是步望月楼的后尘。”
“……”
钟玉成沉默地看着她。
魏央浑身不自在:“你干嘛这样看我……我说了这么多,钟大少爷,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都开出这么重的筹码了,我还能不答应?那可是望月楼的商股和桂花酒的配方!”钟玉成摇头一笑,“我只是在想,你年纪这么小,是怎么有这样的头脑的。”
魏央懒洋洋地注视着青塘河上的一艘艘画船。
“说不定我活了两辈子呢。”
“我倒觉得有可能。”钟玉成也开玩笑。
不远处摊贩刚蒸出一屉茶糕,热气腾腾,钟玉成走过去买了两份,回来递了一份给她。
“谢谢。”
魏央接过,抱在怀里没有拆。
钟玉成打开纸包,拿了块茶糕吃,边吃边道:“我看你时常往东坊这里跑,都是去找江珩礼吧?”
怎么突然说起江珩礼?
魏央见钟玉成看着一个方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逆着夕阳的霞光,只见那拱桥之上正立着一道清冷身影,发丝飘扬,肩背挺拔。
他来了?
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没有发觉。
钟玉成看见她的神情,预感到了什么,撇嘴道:“喂……你不会是想把我分给你的东西分给他吃吧。”
“小气鬼,还给你就是了。”魏央把茶糕塞他手里,做了个鬼脸。
她自己跑去摊贩那边,又重新买了两份,揣在怀里,跑上拱桥,来到江珩礼的面前。
江珩礼等待着魏央过来。
小姑娘迈着小短腿跑到了他的面前。她的脸颊微微薄红,明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尽是灿烂的夕光。
“你从蒲老先生那儿下学回来啦?快拿着,今天的茶糕特别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