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如今确实是不得不当值。
李嗣叹了口气,先后分别向左右看了几眼,虽然内心忐忑,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沉了下来,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子。
他小小一名县尉,现在坐在这儿的都是些他惹不起的人物,他可要万分拿捏好分寸。
“堂下何人?”李县尉拍响惊堂木,一边用另一只手给自己拭了拭并不存在的虚汗,“报上名来。”
微生雀跪于地,表情瞧不出来丝毫异样,眉眼还是风流倜傥,语气轻松:“在下泾州商人,微生雀。”
微生雀?
这个姓氏少之又少,李嗣在脑子中仔细搜查了一番,也没想出朝中有哪位也姓“微生”。约莫是他多想了,毕竟微生雀在这泾州也有些年份了,他倒也没听说这人后头有什么背景,不过与一些文人雅士却有些交好。
但那些与之交好的怕也都是同他一般的人,文心不诚,才会与他这个奸猾狡诈的商人作朋。
“今日钟府发生命案之时你可在场?恰逢贾大人同席,这才分析出了命案的凶手。”
微生雀不卑不亢,即使跪着,手中也扇摇。
所幸今日的审问是私密开展的,并无百姓到场,不然让百姓们见到他这幅态度,必然会招致愤愤。微生雀的富有是泾州人尽皆知的,关键是他还年轻,长相也算不错,虽然商人身份是有些上不了台面,但仅凭他现在所有的一半,就足够惹人嫉妒了。
世家的富和地位他们普通百姓自然是嫉恨不起,但区区一个微生雀,他们还是能嫉恨上的。
让人嫉恨的本人此时受问,手中扇子扑簌一声合上,兰花香草的气味萦绕不散,他神情平和,启唇弓腰,拜礼陈情答道:“回大人,今日钟府命案发生时,草民确是在现场,中间并未离席。”
“那两位嫌犯是你带进府中的,确乎?”
“确是无误,”他语气顿了顿,似有犹豫,抬头望向公堂,眉眼微蹙,“不过这两位我却是不熟……”
他大呼出一口气,音量提高,一瞬间灌满了歉意:“大人恕罪!”
微生雀再次弓腰附地深深拜了下去。
池鱼趴着的上半身直起,他抬起一张像是长不大的圆脸,脸上表情似乎有很多话可骂,望向了他被关着的牢狱里那面墙上唯一的亮光。
他现在被关在县衙的牢狱之中。
而那方窗户只有一本书大的空间,偶尔有雨丝飘进来,滴得他心烦。
池鱼自己也不太知道现在的处境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他从县尉的人来了的时候就想逃走的,但当时他运起内力,发现竟然空无一物。
似乎是被阻滞了,丹田处凭空多了一面墙,他再怎么用劲运气也提不起力来。
不对。
他当即意识到不对劲,自然就想跑,却被微生雀一把按住了手臂。
“稍安毋动,”微生雀笑眼弯起朝着池鱼,仿佛不知道沈令仪和戚尧逃走了后,官府来了后第一个要抓的人就是他,他拍拍池鱼后背,“若是你现在立马逃走,官府一定会将你直接认为凶手,届时他们顷全县衙之力捉你,纵凭你有十八般武艺,恐怕也是难逃。”
微生雀表情担忧,池鱼却在脑中思索自己内力突地阻滞的原因。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过去在解意府也常常同蒋书文一起外出任务,见过的人也算多,什么暗器毒药自然也见得不少。
池鱼将自己来钟府的一切俱都回忆了遍。
……是吃食……!
他眼神移向座位上的菜肴杯盏,最后视线停留在了茶壶上,后背猛得出了身冷汗,一双眼眼睛直直地射/向站在他一旁的微生雀。
!
只可能是他了!
他什么时候下的毒?!
方才沈令仪和戚尧二人遁走,他边看热闹手中边拨鲜味,无暇倒酒。
一旁的微生雀似乎是替他倒满了一杯茶……?
池鱼心中跳如鼓擂,再望见微生雀假装出的一副和善担忧的表情,更是怒火中烧。
可惜武力全失的他只能老实被官差押着,最后不情不愿地进了这县衙大牢。
……
他后知后觉复盘起来自己中招的全过程,越想心就越躁越烦。池鱼本就年少气盛,又得知自己被这样肆无忌惮地骗,气得他用力地踢了一脚隔开一旁牢狱的门。
“滚蛋微生雀!!!!!傻叉!等我出去了后定要千刀万剐了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