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她回到家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薛白聿赤脚踩在抓痕羽毛遍布的沙发上,小猫白玉弓着背竖着尾巴蹿到茶几上,彼此龇牙咧嘴对望着,好似两座山头的大王打擂台。
“白玉!”林如绛惊呼一声。
一人一猫同时转过来看她,薛白聿的手臂上剌开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从小臂中段一直延伸到手腕,血珠一颗一颗冒出来,触目惊心。
“你手没事吧,要去医院吗?”林如绛急忙过去查看薛白聿的手臂。
薛白聿摆摆手,说猫打过狂犬疫苗没什么大碍,消消毒就好,罢了她又一脸委屈,指指放在墙边的猫爬架,“我就是想抱它去试试新买的猫爬架而已。”
“它刚到这个家,可能还不习惯,大概是应激了,你稍微让让它。”林如绛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臂,“家里有碘伏一类的东西吗?”
碘伏浇上伤口,薛白聿一连吸了好几口冷气,牙根都在打颤。
“稍微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林如绛柔声说。
她低着头,睫毛一颤一颤,圆润的鼻头微微上翘,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薛白聿静静地看着她,听她絮絮叨叨地讲话。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很好笑的事。”
“有一次我在学校里喂猫,被猫抓伤了,当时嘉嘉在我旁边,非要拉着我到校医院打狂犬疫苗,取号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最后医生说我连皮都没破,根本不用打疫苗。”
她嘿嘿笑了两声。
“第二天,嘉嘉就买了猫粮去给那只猫赔罪,她前一天气急败坏指着小猫说了几句,结果那只猫还记得她,也给了她一爪子。”
她自顾自笑着,偷偷瞟了几眼薛白聿的表情,斟酌着开口:“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
后面的字被含糊地吞了下去,因为薛白聿捏住了她的脸,她手一抖,碘伏涂到了薛白聿手心里。
“我不是很想听你们之间的故事。”薛白聿淡淡道,捏着林如绛柔软的脸颊肉往两边扯,把她扯成呆呆的大脸猫。
任谁都不喜欢自己的回忆被嫁接到另一个人身上,这分明她和林绛的回忆,写进书里便成了嘉澍和林如绛的故事。
直到林如绛开始哼哼唧唧地求放过,她才松开手。
“好麻烦。”林如绛捂着脸一脸沮丧,“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关系这么差?”
“纯粹是磁场不合,强求不来。”
林如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牵起薛白聿的手,朝着消毒过的伤口轻轻吹了口气,像是要把疼痛都吹散。
“抱歉,不该向你发牢骚的。”她轻声道歉。
“没关系,你的事都可以说给我听。”薛白聿顿了顿,“想给她说好话的话就算了,天性不合,没办法,况且要和我结婚的又不是她。”
“可是她毕竟是我——”
薛白聿用食指抵住林如绛的嘴唇。
“你有在她面前说我好话吗?”
林如绛抿了抿唇,捏住两只手指比了比,“一点点吧。”
“不许偏心。”薛白聿抗议。
“我和你才刚刚认识,我要是向着你才是偏心吧。”林如绛驳回。
“那我比她晚认识你,是不是一辈子都比不过她啊?”薛白聿故意曲解她的话。
“也没有,我很讲理的。”林如绛抱起手臂。
薛白聿微笑地看着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了一下。
是闹钟,快要到和那个神秘人约好的时间了,她起身出门。
刚一出门,潮湿发闷的空气就黏上身。
天上乌云密布,是暴雨的征兆。
地上青黑的石板路深深浅浅地拼接在一起,薛白聿踩着深色的几块走过去,又踩着浅色的石板踱回来。
她已经在这来来回回几十分钟了,只得到一个结论:这路蛮平坦的,下次可以推着阿绛出来散散心。
一阵嬉闹声掠过,薛白聿余光捕捉到几个炫动的光团,是踩着五彩炫光轮滑鞋的小孩。
她立刻打消了刚刚的念头,让一个童年不幸又困于轮椅的人看到这些未免太过残忍。
再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她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后悔为了个虚头巴脑的家伙跑出来,把阿绛一个人晾在家里。
正巧这时候林如绛来了一条消息:“能麻烦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份村上家的提拉米苏吗?我有点馋,但这家店不支持外送。”
“可以,我大概九点左右回来。”薛白聿秒回。
对面转过来一个红包,她想了想,没收。
又挨过了半个小时,人没等到,雨却快要来了,几滴雨水落到手臂的伤口上,痛得薛白聿龇牙咧嘴。
她拍了拍被风吹僵的脸,匆匆跑去买提拉米苏了。
她走后,一个人姗姗来迟。
“人呐?”黑紫色长发的少女纳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