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惊险至极的上午,施陶芬贝格整整和希特勒在山间的别墅内待了半个多小时,诺伯和罗宾则守在阿尔卑斯山下的防御所内准备随时等待接应的讯号。
然而,施陶芬贝格还是放弃了起爆计划,只因为按照组织中奥尔布里希特将军的意思,最好能将国社党三领袖全部炸死才是一劳永逸。
施陶芬贝格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山下,诺伯对于他错失这样一个便捷的机会感到遗憾与愤怒,他懊悔地说:“早知道就按照原定的计划,由我埋伏在他行车的中途,那样我就不把炸药交给你了。”
“总会有机会的,从明天开始,他会前往狼穴指挥中心,逗留整整一周左右的时间,在这一周里我们有的是机会干掉他。”施陶芬贝格这样坚定地说道。
然而,在接下来7月15日的狼穴暗杀行动中,计划再次失败,希特勒中途接到公务,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19日的晚上,施陶芬贝格向特瑞斯可夫表示再也无法等待,无论戈林与希姆莱是否在场,他都要坚决的杀死希特勒,结束战争!
他这种视死如归的勇气一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敬仰。
于是当晚,特瑞斯可夫推翻了原定的计划,集结众人为施陶芬贝格制定出了一个最迅速,也是最直接的暗杀方案。
7月20日的下午12点40分,希特勒在狼穴会议室召见施陶芬贝格,当时,施陶芬贝格只携带了一只轻便的公文包,而公文包内的炸弹则分别是希普林从手提箱中拆卸的那两只,施陶芬贝格则在向希特勒汇报情况的间隙,趁机引爆炸弹。
随着一声猛烈的巨响,狼穴发出颤栗的震动,警报声骤鸣,建筑物内冒出浓烟和火光。
很快,诺伯在距离拉斯腾堡6公里的哨所处也见到了远处飘来的烟雾,那巨大的乌黑一簇接着一簇的升向天空,仿佛要遮盖了天幕。
他正猜想暗杀结果,不一会儿,施陶芬贝格就从狼穴驱车而出,在路边他没有明确说明希特勒的生死,但从他面部的神情来看应该是成功了。
“接下来交给你。”施陶芬贝格说,他要立即赶回柏林通知大家进行下一步计划。
收到讯息的诺伯,当即将拉斯腾堡的武库封锁,人员调离,试图断绝在爆炸后给予狼穴的一切救援与帮助。
并且他将时刻守在通讯处,做好接听柏林总部发来的消息,即对狼穴实行最终的围剿。
然而——
3:43PM
希特勒从破败的废墟中由凯特尔搀扶着爬出,他的头发烧焦,裤子撕破,手和腿皆是淤血与擦伤,尽管狼狈至极,却也无法掩盖他仍然活着的这一事实真相。
凯特尔询问了在场仅存的后备军官,才发现大本营的通讯早已被切断,而他试图联系距离拉斯腾堡最近的军火库负责人诺伯特.希普林,然而得到的是没有任何救援的回复。
希特勒坐在损坏的椅子上,他的手指抽搐,面色苍白凛冽,虽然已经平定了爆炸带来的惊措,但一股巨大的愤怒却从心里张牙舞爪地升腾。
他意识到这和往昔所经历的任何一场谋杀都不同,这是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精密布局,甚至于,他很快就猜测到了背叛者,那些他曾给予过最大信任与嘉奖的“英雄”,党内的骄傲,然而现在全部变成了可恨的笑话!
“找到希姆莱!必须是希姆莱!现在就去!”
3:57PM
法国巴黎南面 格里希斯城堡
“殿下,有您的电话。”秘书官敲了敲门,通知画室内的西格蒙德。
西格蒙德放下颜料盘中的笔刷,来到书房,接过了电话,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面色骤变,随后话筒被重重的搁在了桌上。
“怎么了,殿下?”
“出事了。”他吸了口气,压制下内心的震惊与不安,迅速冷静下来,对秘书官道,“去通知巴泽尔,让他立即办理一份瑞士出入境文件,如果能联系上伯尔尼机场最好,至于你,帮我去找一套黑色的裙子和面纱,记住要快,这件事情立刻就要去做!5分钟后,我们出发!”
他迅速发布出一串指令,然后回到二楼的保险室内,取出那只沉重的手提箱,就在下过旋转楼梯,离开城堡的那刻,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哐啷”倒在了他的身后,从窗口的阳光可以看出画布上是一位身着提香红金丝鱼尾裙的女人,她的笑容烂漫,目色里的光芒璀璨,颠倒人心。
4:10PM
凯特尔接通了柏林后备军总司令弗洛姆将军的电话,告知了他刺杀未遂的消息,弗洛姆挂断电话,遗憾的摇了摇头,转而将奥尔布里希特将军发给他的动员请求烧毁在了打火机中。
“抱歉,看来我是帮不了你们了。”
他起身,向外头的士兵发出命令:“小伙子们,现在随我去救元首!”
4:12PM
罗宾驱车仓促赶到了狼穴附近的武库哨所,他下车的第一时间就是告诉诺伯:“完蛋了!那个疯子还活着!”
那一刻,诺伯整个人都愕然了,随后一股巨大的打击,让他险些难以支撑。
“施陶芬贝格从回到柏林后就中断了联系,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控制住那里的一切,总之目前来看这可不是好事,我们得赶紧想办法。”罗宾焦虑地说道。
“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希特勒还活着,一切的计划就都打乱了。
看来,战争不会结束了……
“罗宾,你先跑,去法国找到乐蒂,你们一起跑,战争没有结束前别回德国。”
“这个时候你还在说什么蠢话!要跑我也得和你一起跑,不不不!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希姆莱的人还没有到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现在,就现在我们带领士兵把狼穴全部围住,将他当场击毙!”
“别说胡话了!现在还有谁会听你的呢!没有的!没有人会愿意承担杀害元首的罪名!”诺伯吼道。
他清楚地窥见了命运的结局,从一开始,他就窥见了这场行动的结果,然而,他无法改变,更无力改变。
战争与政治需要有牺牲品,碎屑落在每一个人的肩头都是无法承受的灾难。
“那你呢,我跑了,你怎么办?你的邱怎么办?”
邱……
他松绿色的眼眸垂下,有对过往的流连。
也许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那个姑娘,他们拥有过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拥有过一处非常温馨的家,拥有过一段非常美满非常幸福的生活,尽管这些最终都失去了,但偶尔想起仍然会让他感到满足与庆幸。
他会永远记住,她眼角的泪痣,含着寂静的忧郁,她晶莹的灵魂,有他无法触及的世界,他天真的总想用一个吻去封缄她多年的痛苦,去消融心头的寒冷。
可遗憾于他总是做得不够好。
彼此的隔阂愈远愈烈,苍白的解释,沙哑的哭声,一切死在了沉默中。
他不想让她记得,也不期待她会记得,只想在第二年的春日,坟茔的周围也能开出纯白的铃兰与风信子,因为那是他送错了八年红玫瑰的遗憾。
4:35PM
西格蒙德急切地拨开了通道内的所有医患,猛的推开了327病房的门。
邱月明回头的那刻,他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他从包装袋中利落地扯出一套黑裙丢在病床上,道:“换上!”
“什么?”
“现在就换衣服,换好就走!巴黎不能再待了!”
“发生什么了?”
西格蒙德没有回答她,严肃的神色中透露着浓烈的不安:“2分钟时间!”
说完,他“哐”的一声合上了门。
邱月明拿起那件衣服左看右看都觉得很不合适,但她还是没有反抗,套上了连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