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乘风听罢手指渐渐蜷紧,他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马上重新盘算起来,说:“那些书信虽然做了旧,可上头还没盖上崇德帝的私印。我原以为平昭侯和唐祈醉是一伙的,今日搜府会替唐祈醉将这书信拿出去盖上私印,没想到他压根没打算管,两人当真是逢场作戏。我如今出不去,将这些信送到相府,她有办法盖上私印。”
“侯爷,恕小的多言。”项天川跪在地上,面露愁容,说,“这位女相深不可测,心中到底有怎样的盘算我们一概不知。她若是临时反水……”
“我留下罪证,让赵云旗抓住我的把柄。”赵乘风眯起眼,微微抬头,“自然都是准备好了脱身的后路,她帮与不帮我都能全身而退。她帮了自然最好,她若不帮,马林猎场上所有脏水可都要她背下来了。”
赵乘风最大的目的还是要赵松云与赵云旗彻底离心,这得靠唐祈醉推波助澜;若唐祈醉不愿伸手相助,那当年马林猎场唐祈醉算计崇德帝一事便会被赵乘风抖出来,届时再顺势将伪造文书之事栽赃在唐祈醉身上,此事从头到尾都合情合理。
赵松云贬了赵云旗自然最好,若不能就退而求其次,折了唐祈醉也不亏,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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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唐辞桉在唐祈醉屋内来回踱步,她没精打采,“你怎么又被关着了,这回要禁多久啊?”
唐祈醉拾起果盘上一颗荔枝,拿起后似乎突然嫌弃剥着麻烦,又将那荔枝放回盘内,说:“这话说的好似我日日都被关着一般。”
“阿姊。”唐辞桉挨着唐祈醉坐下,煞有介事般,说,“要不我给你请个道士来驱驱邪?这两年太憋屈,从前你哪儿受过这窝囊气?”
“憋屈吗?”唐祈醉好像真的认真思索了,而后回,“我觉着被关着挺好的,有吃有喝还无需上早朝。”
“阿姊……”唐辞桉又蹭着唐祈醉,声音含糊,似是委屈。
“行了行了。”唐祈醉似乎是拗不过,“这回关的是我一个人,你若想出去我让江鹤引带你出去便是了。”
唐辞桉的眸子里马上泛起光,她支棱起身,说:“真的吗?”
唐祈醉轻轻点头。
唐辞桉眼珠一转,笑着说:“那我去换衣裳,阿姊你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姊。”
唐祈醉懒散地靠在手边的软枕上,似是无奈,说:“去吧去吧,回来给我带些没看过的戏折子。”
“来,阿姊,吃一个。”唐辞桉拿起盘中的荔枝,剥了个递到唐祈醉口边。
唐祈醉低头吃了。
唐辞桉摸出手绢,胡乱地将手擦干净,而后凑到唐祈醉眼前,语气中还带着些讨好,说:“那阿姊,我真走了。”
唐祈醉摆摆手,说:“赶紧走赶紧走。”
唐辞桉前脚欢天喜地出去了,岑无患后脚便踏入门槛。
唐辞桉一向视他如无物,他来得频繁,唐辞桉也没兴趣回回找他麻烦,此刻与他擦肩而过,只“嘁”一声便走了。
岑无患听着她那一声,回头看了眼唐辞桉跑得撒欢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说:“又放她出去了?”
唐祈醉轻轻点头,说:“左右关的是我不是她,让她玩去吧。”
岑无患自个儿坐下,说:“你不怕被赵松云发现了又找你麻烦?”
唐祈醉反问说:“且不说我在禁足。你是这场案子的查办者,却频频往我这疑犯这儿跑,你不怕落人口舌?”
“我自然有法子不让人看着。”
“那我便没法子了?”
岑无患嗤笑一声,起身将门关了,室内顿时暗了下来。
“做什么?”唐祈醉看着他,轻轻蹙眉。
岑无患硬是坐在唐祈醉身侧,伸手便将人揽过来,说:“咱们悄悄的,别让人发现了。”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总让人觉得还有些言外之意。
唐祈醉抬眼,那双勾人的眼睛又撩拨起岑无患的魂,她轻笑说:“是什么不能让人发现了?”
岑无患的眼中闪过一丝错乱,他抬手又捂住唐祈醉那双撩动人心的眼睛,凑到她耳侧说:“我来谈正事儿的,你这样瞧我,我净想些别的去了。”
唐祈醉还被蒙着眼,她的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自己心猿意马,反过来怪我么?”
岑无患看着她,觉得喉间有些干涩,他分明遮住了那双最会勾人的眼睛,只望着唐祈醉剩余的这半张脸,竟觉得心中的火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