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书还是比不上那几件衣裳啊。”说完,周檀渊又说:“你有没有见过——”
“我是没见过世面。因为我肤浅,喜欢物质上的享受,不像檀渊少爷追求精神上的富足。”
周檀渊听到此话,不由觉得火大,自己好心拿来书给周樱看,可她看似完全不领这个情,说的话也是阴阳怪气。不禁冷笑说:“周樱姑娘这话说的不全对,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而已,假秀才,周樱姑娘才是真虚荣。”
周樱听到后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说道:“好书从小到大都没看过,所以不稀罕。但是好看的衣裳小时候却经常看见。”
周檀渊笑了起来:“所以呢?按周樱姑娘说的,人若是生活在黑暗之中,就不能追求超乎自身之外的东西,自然会安分守己,不该惦记的就不会惦记,不属于自己的就不会去拿。而一旦见过光明,那掠夺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这就是周樱小姐来我们家的原因吗?”周檀渊坐直了身子,目光冷峻得盯着周樱,好像是拷问犯人的狱官。
屋子里那样安静,周樱停下,只闪动着她的睫毛,她定定地看着前方光可鉴人的地板,好像上面有她内心的答案。
“可是万一那本该就是属于我的呢?”
周檀渊听到此话,立刻愤然而起,他走上前,捏住周樱的下巴,眼神阴冷得看着周樱说:“这里没有东西是属于你的。”
周樱也瞪着眼睛看着周檀渊,她的眉毛微蹙,展现着她的怒意与坚定。
周檀渊慢慢松开他的手,转身朝屋外走去了。
云栽刚巧端来一壶清茶,刚准备进门,便与怒气冲冲的周檀渊撞在一起,云栽失手,将那茶壶整个摔在地上,壶身之中的茶叶散了一地。
云栽忙认错,但见周檀渊不理她,径直往前走。云栽不解得望着周檀渊离去的身影,又转头看了看屋内的周樱,周樱仍旧如往常一样埋头写字,好似无事发生。
云栽奇怪得摸摸头,嘀咕道:“真是捉摸不透的檀三爷。”
周樱和周檀渊闹得不愉快之后,心中郁闷,便出门想要散散心,却见一丫鬟在那花丛之中翻来找去,周樱心下好奇,便走过去问那丫鬟再找什么。
那丫鬟抬头,周樱只觉得熟悉,好似在哪见过,听那丫鬟喊她一声周樱姑娘,她才想起来,面前的人正是那日她刚来周府为她整理床铺的秋啼。
当时周樱第一次见秋啼便觉得面熟,因此对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好感与亲近感。
秋啼不好说自己是在找琵琶,灵机一动说:“三少爷的米达玉佩丢了,我在这处找找。”
周樱听到是周檀渊丢了玉佩,忽而想起刚才周檀渊问自己有没有见过——,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周樱便下入为主,以为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她没见过世面,原来——
原来他是想问有没有见过他的玉佩。
周樱的脸突然羞红起来,她问那玉佩长什么模样,秋啼便将那玉佩描述出来。周樱暗暗记在心里,想到时候在书房找一找是不是落下了。
周樱在府上除了自己一处吃饭看书,除了周檀渊每日来教功课,但大多数时间两人也是各看各的,她本想去拜访周栀,但那日雨天见到周栀的模样,想着周栀此时因病毁容,定然也不好意思接见外人。周樱在这大院里深感寂寞,她不知道如何与这府上的小姐少爷们打交道,每日她只能与云栽露种一起说说笑笑,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就应该是某府上的一个小丫鬟。
“这位姐姐看着怎么如此面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去过清水巷吗?”
秋啼听到那三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她的面色霎时变得苍白,忙说:“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
周樱也觉得纳闷,自己从小在清水巷长大,见过的人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个,不知为何对秋啼确实如此面熟。
秋啼想要快点离开,她的腿脚已经快要站不稳了。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正是那每日晚上伴随在她琵琶声后的箫声,她的神思暂时从刚才的恐惧中逃离出来,随着那箫声,循着东边望去。
“柏渊大哥又在吹箫了。”周樱满脸笑容地望着东边。
秋啼呆在原地。
——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