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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幕 王子的远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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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行至坡地中最大最高的那顶帐篷中。一踏进去,尤比便被那些繁复缤纷的刺绣花纹晃得眼花缭乱: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靠垫、坐垫、地毯、旗帜、甚至作墙壁的毡布,所有能缀上纹路的地方都绣着五颜六色的纹样,艳丽琳琅。尤比想起读过的书与路上见闻。人人都言鞑靼的部落肮脏贫穷,落后粗犷。可他们的桌上摆着波斯釉彩的双耳细颈瓶,人们穿产自君士坦丁堡的锦缎与罗斯公国的皮毛。侍女仆从们捧着新鲜葡萄与蜜枣送至宾客面前。在草原的冬天,这些可不是金币银币能买到的东西。尤比甚至想起从前家里的日子。

座位在大帐内被排布得规整严格。他们落座在可汗宝座的左手边,暖和又视野开阔的位置。巴图尔坐在那高耸正中的座位上,仔细端详舒梅尔的作品。

“这一定归功于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他和蔼地做着评价。“我日日生活在这,却不曾注意到这样的美丽。”

舒梅尔光吃水果便吃了快半饱,桌上的葡萄籽和枣仁堆了一小撮。“各处的风景都独一无二。”他起身来,向可汗致意。“地图上只是标识线路。真眼见了,才觉山河壮丽。”

巴图尔赞同地点头,看似舒梅尔恰到好处地成功取悦了他。“亚科夫,你有这样的朋友,是你的幸事。”他的笑容像张面具般转向座中旧友、那一言不发盘坐在那的斯拉夫人。“以前,我便觉得你最缺乏一双发现美丽的眼睛。不知现在,你是否有所长进?”

尤比正瞧面前地毯上翩翩起舞的女奴们,研究她们的首饰和香料。听了这话,他不由得转着眼睛,偷偷瞥亚科夫的脸色。一阵可怕的隐忍正盘踞在那,像大雨倾盆前低沉的乌云,叫人闷得难以呼吸。尤比想,可汗话中有话,可他不明白个中缘由。

“美丽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舒梅尔见状,帮亚科夫辩解起来。“要真论用处,也没什么…”

巴图尔难以捉摸地堆起笑容。“可不是这样。”他举起舒梅尔的画作。“瞧,这上面画有完整的山脉,也有落日的方位。你画出了来时的路,有山口、草原,还有我的骑兵。甚至更远处的小路也清晰可见。”他伸着手指,指甲指画中茂密的森林。“要是个有经验的人,比如亚科夫,他便能从这画中得知军营方位,作画人的方位,甚至推出我营帐的位置来。这画怎么是没有用处呢?”

“你真能吗?”尤比惊讶地瞧亚科夫。“这可是了不起的本领!”

“我的画美则美矣,可没打算要那种用途!”舒梅尔忽然瞪着眼睛,情绪激昂地辩解起来。“我是为了感激您的招待。今天比昨日,吃食照顾都好上太多了!”

“原来你是不满这些。”巴图尔释然地笑起来,但随手便将那张精美画稿丢进火炉,生脆的纸张瞬间便化作灰烬。“今晚的宴席一定叫我的客人们大饱眼福口福。”

舒梅尔终于落座回去。尤比这才注意到,他的额角正布满汗珠,还紧张地攥着手指。可尤比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年轻人的注意很快便被宫帐中央吸引。舞女离去,地毯被仆人利落地卷走,露出泥泞的地来。有两位强壮勇士一前一后,背着一整只活羊进帐来。羊被倒着四腿捆在木桩上,却不动不叫,温顺地伸着舌头。直到有人举起刀子,锋利地隔开它的喉咙,它才意识到厄运来袭,象征性地蹬两下腿。深红色的羊血从伤口处潺潺流出,被接进在下面预备着的陶罐中。

尤比目不转睛地看这野蛮场面,不住地咽口水,仿佛唾液也如那新鲜血液一般鲜美。而他身边的舒梅尔却反而愈发面色苍白——勇士正将陶罐中浓稠的血倒入碗碟中,端至他面前。血像面红色的镜子,在碗中摇曳晃动。

“喝下它,代表我们的友谊。”巴图尔举起碗。

舒梅尔的手指抖得不听使唤。“我,我不能喝动物的血…”他终于败下阵来,像神气被从灵魂中抽走了似的。“这不符,不符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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