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无酒笑笑,视线穿透层层叠叠的枫树林,看向远处的滑梯,隐约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
丁陵有点嫌弃地说:“我听小钟哥说,萧屿最近不绝食了,秦教授去看过之后,他现在可得劲了,等他吃饱了饭,下一次不知道又捅谁。”
田无酒慢慢勾起唇角,直至笑容变得灿烂,“回去吧,出来太久了。”他撇过头去,自己推动轮椅,倾斜的长发遮住了他蓄满泪水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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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徽大摇大摆地带着随玉各处晃荡,被家里老爷子知道了,挨了好几顿训斥,关了半月禁闭,抄了一百遍家训才给放出来。
宋温峤约他吃饭在他意料之外,这南瑶市里赚钱的行当大致分两脉,他们邵家是走偏门的那一脉,宋家则不然,面上干净得跟个玻璃球,轻易不沾染任何脏的黑的,邵徽也不是个傻子,前阵子有人旁敲侧击来打听随玉的事情,邵徽摸了摸底子,知道是宋家的人,可他以为是宋文韬,毕竟宋文韬因为钱海礼进去了,关了几天才放出来,这节骨眼上,宋温峤来找他,多半还是因为随玉。
邵徽不学无术,在他观念里,宋温峤肯定也是同样的货色,毕竟宋温峤本人邵徽没有接触过,但宋南天对孩子的溺爱,圈子里耳熟能详,这父爱要是搁他邵徽身上,他还能再浪出十里海。
邵徽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他西城区的宅子里,一栋中式别墅,建在酒吧街后面,一头喧哗一头清静,醉生梦死修身养性两不误。
为了招待宋温峤,邵徽让人叫了几个小明星作陪,男女都有,莺莺燕燕坐了一堂,直径两米八的大圆桌,邵徽是一张椅子都没浪费,自然其中也有几个他的狐朋狗友。
约了晚上七点,时间还没到,偌大的中式餐厅里,除了用餐的圆桌,还有一个小客厅,邵徽就坐在红木沙发上打牌,他抽着牌,眼珠子在屋子里瞟了一圈,几个小明星都是他认识的,样貌还不错,可看眼熟了也没什么新鲜,他和宋温峤认识,但私下聚会还是头一回,总得挑些好的来招待。
正琢磨着宋温峤喜欢什么类型的,一只纤纤玉手爬到了他腿上,邵徽斜眼睨了过去,把那只手给掸开,又拿了一只抱枕卡在中间,那人讪讪笑了一下,尴尬地用手指撩了下头发。
就这点特别没意思,邵徽就觉得,如果宋温峤喜欢这种类型的,这人也就那样了。
邵徽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把牌一扔,说:“不打了,把牌收一收,给我沏杯茶。”
也不知道是朝谁吩咐,反正总有人会站起来。
邵徽伸长脖子往门口看了一眼,正嘀咕:“人怎么还没来。”那扇镂空糊纸的花梨木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管家领着个男人走了进来,送进屋,管家就退下了。
邵徽以为是宋温峤到了,起身往圆桌那走,猛地脚步就刹住了。
那人他没见过,身材高挑但楚腰纤细,白衬衫黑色长裤,邵徽不自觉地视线往下挪,盯着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出神,看久了视线又游弋向上,就见那人微微蹙着眉,面色冷峻,那五官不单单只是美,还特别有距离感,盯着他的脸看久了,就感觉自己特别龌龊。
邵徽喉头沙哑干涸,他清了清嗓子说:“怎么这么晚才来啊?还要老板等你?”他跨步向前,站定在秦少淮面前,像打量商品似的打量他,又说,“戴什么眼镜?隐形眼镜买不起?”说罢,抬手就把秦少淮的眼镜给摘了。
秦少淮懵住了,他和宋温峤进门后,宋温峤接到一个紧急电话,秦少淮在长廊下等他,等得久了,眼看时间也到七点了,管家就请他先进去坐。
还没厘清状况,眼镜就被人上手给摘了,随即响起一个调笑的声音,“徽少,你不懂,这叫禁欲系。”
秦少淮:“......”
“是嘛。”邵徽盯着秦少淮的脸看,可真是太稀罕了,戴上眼镜是禁欲系,摘了眼镜又特清纯。
邵徽把眼镜还给他。
秦少淮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擦镜布,抖开后把眼镜给擦了。
邵徽又看了眼手表,朝众人说道:“待会儿宋老板来了之后,你们给我好好招待,都热情点儿,知道吗?”
秦少淮擦眼镜的动作一顿,哦,宋温峤在外面原来是这么应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