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强调李家人的不靠谱。
“不过,这事也不怪她们。到底是以往旧事结怨,她们做女子的,哪怕想和好,都不好开口的。”
“我看见本来李媺坐在那儿还挺自在,偶尔会和郭太夫人说笑。但自从她父亲一进来,她才拉起脸孔,更不敢看郭家那边。”
“李敢对女儿看起来冷冰冰的,不似是女儿,倒似是他下属。看来他女儿也是学了他的模样。”
“正因有其父,其女才学得这样。有主家在前,他尚且如此不顾旁人;要是只有自家人在时,真不知他还会如何!”
霍止瘁的目的,是李敢。
如今她拼命抹黑自己并不太了解的李敢,只是想希望让霍去病能留下关于“此人不靠谱”的印象。
之前不曾见过此人,所以霍止瘁哪怕想胡编乱造对李敢的印象,一时也无法找到机会。
如今跟此人才见了第一面,霍止瘁担心再不提醒卫霍便来不及,于是不顾自己说词破绽极多,硬着头皮都要先将李敢贬低一通。
霍去病听得她这番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倒不曾说什么,只是默默听着。
待到霍止瘁一气说完后,霍去病这才看了她一眼,说道:
“听起来,你对李家知道得倒不少。”
霍止瘁有点心虚,忙道:
“因为之前听隽姆提起过此次酒宴的各家家事,我对李家与郭家的那番过往确实有些好奇。”
“来到这儿后,我见那位郭太夫人神色傲慢,对——”
她忽然看看另一边,霍去病也顺着她目光看去。
只见卫思在树下,口里“吱吱”叫着。旁人围绕在她身侧,指着树上的蝉给她瞧。
见卫思丝毫不曾留意他们的交谈内容,霍止瘁这才放心,又低声道:
“她对外大母看似客气,结果我无意中瞥见,她与孙女一边觑着外大母的举止,一边窃窃私语,神色很是傲慢。这下子我才知道,原来她们看我们不顺眼。”
隽方一怔,这才知道,原来霍止瘁也早已留意到这一点,只是之前忍而未发罢了。
“至于李家女公子,唉,我也不多说了!反正兄长你留心细看,便知真假。”
霍去病听得有人对卫思不敬,剑眉微蹙,沉思不语。
霍止瘁趁热打铁,又说:
“我以前在平阳时,曾听得人说,李广任太守时,奉命抵御匈奴。但他行军松散,单凭自己的喜好来提拔下属。因此匈奴人最喜欢来他驻守的地盘上进攻,一打一个准。”
“倒是另一位太守程不识驻扎之地,匈奴鬼一听便绕着走。休说是派兵了,哪怕是碰都不愿碰上程不识和他的兵马。”
“因此,平阳那儿连老百姓都说,若是被征调入军中,最好能派到程不识的麾下;千万千万不要去到李广的队伍中。”
“要是能到程不识麾下,哪怕遇上匈奴人,也有活命的机会;但若是跟着那李广,只怕才走到半路,还没遇上胡鬼,自己就不知丧命在何处了!”
霍止瘁绞尽脑汁,将昔日那些在小摊上听来的军中传闻,改头换脸一一说出。
因为当地老百姓口中的传闻,基本都是夸李广对士兵好,所以人人都愿意到他军中。
当然,程不识的口碑就远远没有李广那么好了。到过他军中服役的人,无不抱怨此人治军太过精细严谨,因此他们常常连一丁点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霍止瘁刻意将两人的民间评价调转过来,说得好像是她自己亲眼所见的一样。
对此,霍去病却并未反驳。他点了点头,说了句:
“是有这说法。”
霍止瘁一听,大感振奋。她却一脸困惑的样子,看向对方,问道:
“兄长,原来这都是真的?这李广乃是三朝老臣,又常年与匈奴人作战,他这样治兵法,还怎么跟匈奴打仗?”
霍去病便道:“李广虽久在行伍,但游侠之气始终不改。他崇尚孟尝君信陵君那样的人,因此每去到一处,无论贵贱,都乐意结交。”
“他这性情,到了军中也不改。明明身为将领,他却与士卒饮酒赌钱。赌嬴了,他不要别人的钱;赌输了,他也不恼,将钱通通拿出给士兵们。看着大家上来抢钱的样子,李广从不生气,哈哈大笑便完事。”
“正因他这般行事,所以他军中的士兵都乐意和他相处,听他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