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瘁虽不清楚这是什么官职,不过既知服侍于太子,想来以李禹的年纪,都算是少年得志了。
霍去病又向她稍稍提及了李广的堂兄,当今丞相李蔡。
提起这二人,霍止瘁少不免想起之前隽方对于李家的种种介绍。她忍不住看向霍去病,问道:
“东武侯太夫人,如今跟李家,当真再无来往?”
“或许是。”
霍去病淡淡应道。对于别人的家事,他显然并无太多兴趣。
霍止瘁倒有点兴趣,因为既知那李眉如此奇葩,况且她对家又是李广一家,因此她便乐见其成,巴不得亲眼目睹这两家人来场大乱斗。
不过就刚才的情况来看,李眉与李敢父女碰面时,仅仅只是点头,随即便再无一句交谈。
很显然,他们都在极力避免与对方碰面,更不制造半点机会与对方有起冲突的可能。
“看来因为这儿是公主邸,所以他们两边都不敢乱来……没好戏看啦!”
霍止瘁虽然从隽方那里听来不少关于李眉的奇闻,但到底对方只是外人。
况且宴上所见,李眉无论说话举止,都是十分客气和蔼,与传闻中大异。所以霍止瘁对于李家家事,只是一时兴起,随即便抛在脑后,也不关心。
霍止瘁又向霍去病问起关于李广李敢父子之事,从对方口中,得知李广在孝文年间便已从军时,她暗暗做个鬼脸,心想:
“这么说是三代老臣了。果然够久的……不过现在他儿子都成关内侯了,他还不得封侯,确实够尴尬!”
隽方听得二人闲谈,也对霍止瘁说道:
“李老将军于孝文十四年时为抗击匈奴,毅然从军。至今都已经有四十五六年了。像这样老当益壮的军中栋梁,实在少见。陇西李氏,更是以李老将军为傲。”
霍止瘁在心里算了一算,发现以李广的年纪,当年入伍时,年纪应是在二十二三岁。
她知道如今男子从军的年纪是为二十三岁,所以李广当年这个岁数应征,确实符合条件。
霍止瘁不禁瞧了眼身旁的霍去病,霍去病恰好也在看她,便问:
“看什么?”
“兄长你当年初次随军出征,是多大?”
“十七。”
霍止瘁快速地眨了眨眼,她以前只记得霍去病参军时非常年轻,但具体到底是多少岁,她脑袋里那点少得可怜的历史书本记忆根本帮不上忙。
至于进卫府后,虽然有数之不尽的机会可以从旁人或下人那儿了解到霍去病的过往,但由于一直跟对方暗暗置气,所以霍止瘁压根不开口,甚至听见别人兴致勃勃提及他的从军经历和战绩就马上扭过头,来个不听不问。
如今从当事人那里得知了正确答案,这让她陷入了更深层次的不可思议之中。
“才从这么大就当兵、不,当军官打匈奴?他怎么能入伍的?多半是皇帝的意思?恐怕舅舅也拗不过他……”
但现在二人隔阂渐除,霍止瘁察觉对方虽然仍是时常缄默,但为人却自有其通情达理的一面,因此如今熟络下来,也对这位兄长的经历与性情越发好奇。
“兄长,依你来看,这李家父子,算不算是可造之材?”
面对霍止瘁的问题,霍去病想了一想,回了句:
“李家家风好武,擅骑射,敢力战。若是再有大战,李敢得用,便是晋封列侯也未可知。”
霍止瘁对于李敢的武力如何不得而知,但她听霍去病这样评价,显然对那位下属还是颇为看好的。
至于李广……霍止瘁见霍去病一字不提,心里已经有些明白:这位老将想要再上一层楼,怕是难上加难了。
她见卫思在一边游玩,旁人都去看视,这儿只得自己和霍去病,心想正是时候,便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看这李家人果然家风正直。他们无论男女,都挺直性子的。只是,有的时候,未免直率得过了头。”
霍去病问道:“此话怎讲?”
“方才在席间,我见李家女公子,才与东武侯太夫人碰面。明明公主就在面前,她们二人都立刻板起脸孔,不愿再多看对方一眼。”
“两家素有嫌隙,这事人尽皆知。但今日乃是由长公主殿下好意设宴款待,我们身为客人,到此一聚,自当为主人席间添光增色才对。怎么能反过来、彼此拉下脸,倒让主人家头痛烦恼的?”
其实之前李眉与自己侄孙女见面时,两人虽是口吻不冷不热,但到底是客客气气地互相问候一番。
什么板起脸孔、拉下脸之类的,自然是霍止瘁故意夸大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