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都不许给这小子。”
他拿走翟阙手中的碎银子出门喊小厮买两身合身衣裳,时镜夷看人出了门才蹭到翟阙面前,
“你会给我的吧?”
翟阙又点头,时镜夷伸了个懒腰,
“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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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春收之后,各地仓廪充实,因冬季缺粮暂时被官府压下去的反叛又兴,黄祸四起。
淮河,颍河南北交织,在下游冲出无数关隘险要。
怀中的女婴呼吸渐稳,翟阙才分出手来掀起轿帘一角,日头西沉,更显出两侧山脉的高耸压迫,山上香樟树疯长,树影交错,压得翟阙呼吸有些不畅。
他瞧了眼轿子旁骑马跟着的三人和为数不多的暗卫,将怀中的襁褓又抱得紧了些。
这些日子黄祸四处伏击,借着地形地势屡屡抢掠,再加上二哥秘密派来的暗卫大多水土不服,一个月来,损兵折将竟达半数之多,让他不免心忧。
“慈恩睡了?”
紧跟在轿侧的唐莲俯身问他,看翟阙点头,又摸了摸他的头,
“你也睡一会儿吧。别害怕,有我呢。”
翟阙伸手去握他的手,“你上来陪我一会儿吧。”
唐莲将马缰给了身侧的裴长嬴,上了轿子将人揽入怀里。
翟阙靠在他肩上,才轻轻舒了口气,又咳了两声,怕惊醒熟睡的孩子,还用帕子紧捂着,看得唐莲心疼。
唐莲帮他顺着气,“前面就是颍州地界,进了城就给你抓药。”
翟阙嗯了声,马车颠簸中已然迷糊,手却一下一下轻拍着怀中的孩子。唐莲看着好笑,捉住他的手替他暖着。马车外是静谧的月光,黄祸让唐莲心烦,可是抱着人在怀里,他恨不得此刻就是地久天长。外面天翻地覆都再与他们无关。巨大的满足包围着他,让他也盯着轿底的月光昏昏欲睡。
等月光的澄白中混着火把的红光,唐莲立时清醒,掀帘便看到漫山的红色火把劈开夜色,持火把的人无不持着斧头利刃,正虎视眈眈盯着山脚下的这列队伍。
时镜夷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唐莲一把拽住塞到了马车前,唐莲将马车的缰绳递到他手里,匆匆道,
“我们断后,你们快走。前面就是颍州地界,在颍州城内等我们!”
话毕一马鞭抽下,马儿四蹄高扬,疾冲着往颍州去。
唐莲翻身上了马背,看着马车逐渐跑远,四下的黄头巾蜂拥般从山上而下,整个隘口都被照得如同白昼。
羽箭齐发,自上而下,一行暗卫来不及抽剑就死伤大半。
唐莲接过暗卫扔来的弓箭四射,眼见冲下来的百人不止,策马赶至裴长嬴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示意身后的深山,
“躲进山里去,我来挡着。”
裴长嬴却皱起了眉,“那怎么行,那我怎么跟小阙交待。”
看着唐莲迟疑,他继续道,“没事,我死了也不用你跟我爹交待。”
话毕却见唐莲一下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