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鹊走到书案之前,将桌上杂乱的书简随意整理在一起:“见笑了。”
洛禾没有说话,只是坐了下来。
金鹊为洛禾奉上一盏茶,洛禾方从外面回来,也是有些渴了,她将那茶饮尽,金鹊又给她添了一杯,这才坐下。
她这次也不坐在洛禾面前了,只是坐在洛禾身边,就好像当年她们一同赴宴一般。
金鹊道:“在我说之前,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洛禾道:“什么?”
“跟着姬姌真的可以完成你心中所愿吗?让天下一统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那高位又不是你坐,权力也不是你的,你图什么?就为了那些缥缈的虚名?”
洛禾想了想,只道:“这个问题我想最后回答。”
“行。”金鹊坐的端正,她道:“金霄是我族兄。”
洛禾端起茶杯,又轻轻抿了一口:“这个我知道。”
金鹊继续道:“但你应该不知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
洛禾:!!?
洛禾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金鹊看着她这个表情,又笑了笑:“你猜的没错。
不过你应该也不知道,那大良造的女公子,是我找了人推下去的。”
这一瞬间,洛禾突然想起了济阳城外驿站,她与姬姌的对话。
当时她随口一提利用金鹊,姬姌问金鹊平日作风如何。
那时她是怎么说的,她说金鹊并不是什么坏人,如果不是她太会藏的话。
如今看来,她最后那句话果然说对了。
洛禾先前只觉得自己与金鹊重逢之后,金鹊一路都在隐藏什么,却不曾想还要更早,不曾想从一开始她认识的金鹊,就已经有其他心思了。
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只听金鹊继续道:“姐姐不知道罢,金霄其实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洛禾只能听到自己发问的声音。
金鹊轻飘飘的道:“被一把匕首穿过胸膛,死在了我们金氏祠堂之前,是我动的手。”
“为什么?”
“很简单啊,因为他背叛了我爹。”
洛禾道:“难道不是因为背叛你?”
金鹊摇了摇头:“这倒是真没有,我心悦他,他对我也算是忠心,只是他背叛我爹,背叛家族,这怎么行,于是我就将他杀了,
他死的时候一脸诧异,好像是想问我什么来着,洛姐姐,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笨,他那么喜爱我,居然不知道我真正看重什么,那他就是死的活该了。”
洛禾揉了揉眉心,她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能听到这番话。
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金鹊会是这个样子?
哪怕她一路而来都在与金盏延通信,这都是洛禾可以料到的,人之常情,洛禾不怪她这些。
但周憬天子十一年,金鹊才十三岁,她害死了自己心上人接触过的女子,又亲手杀了自己的心上人。
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固执,又太危险。
洛禾瞬间不想听下去了,她刚想起身,突然感觉脚下一麻,又跌坐回了椅子之中。
一旁金鹊没有看她,却仿佛是知道她这番动作一般:“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姐姐不想听了吗?”
洛禾咬了咬牙:“你还想说什么?”
金鹊道:“自然是说我来的目的了。”
洛禾:“先前不论我如何问你你都不愿说,如今却愿意了?”
“今时不同往日。”金鹊换了一个坐姿,让自己的目光可以看向洛禾,她道,“姐姐既然派人来偷书信,那么不论我今日说不说,姐姐都是可以知道的,还不如就在我这里听完算了。”
金鹊知道寻纺和清酿是自己派过来的。
洛禾感到一阵头疼,她几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如今只是一言不发,就听着金鹊说话。
金鹊道:“你之前不是怀疑前往江阴路上那波芗人是我报的信,你没猜错,确实是我。
其实姐姐没必要这么着急的,江阴繁华富硕,我本还想再多待一段时间的。”
金鹊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却不接着说下去了,她只是看着洛禾,轻声道:“姐姐若是感觉困了,不如先好好休息一下?”
洛禾此刻确实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她目光移向桌上那杯茶,就连声音都染了些倦意:“你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