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添巽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颜乐之的,表情凝重的颜乐之看见提溜着菜篮在山间小路漫步的孟添巽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质问他:“现在都几点了?等你买完鱼回来,我晚饭都要吃完了。”
“师兄…我…我要要回……回去。”孟添巽说话又开始磕磕绊绊。
提过菜篮的颜乐之愣了下,沉默了半晌,望向孟添巽的眼睛欲言又止道:“你决定了?”想从孟添巽的眼里看出点什么,昨天两人的争吵也许将困住孟添巽的牢笼扯开了些许缝隙,他知道孟添巽绝不可能今天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扪心自问,颜乐之掩着私心还想给他些时间。
事出必有因,他这位师弟一定是遇到了胁迫,可恶。
孟添巽好像没听见他的问话,也许是心中烦绪思虑太多,一时找不到郁结之处,只是又失神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颜乐之也没再开口,提着菜篮跟上孟添巽的脚步,一前一后的两人,又似在并肩。
回到那间破破烂烂的小屋,颜乐之以“厨神做饭,凡人退避”的理由拒绝了孟添巽的帮忙,孟添巽只好转身去后院找阿翌解闷。
孟添巽蹲在地上抚摸着围绕他掌心自转的正欢的小狗,阿翌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不在焉、敷衍了事,于是更加卖力的向他示爱。
要是阿翌会说话,那么它一定会说:“看看我,看看我,有我在!你的苦恼忧愁都会被我一口吃掉!”阿翌仰头舔了舔孟添巽的手心,好像一口就将主人的烦恼事吞食进自己的肚子里了。
手心传来的痒意把孟添巽九霄云外的思绪拉回到地面,他一把抱起吐舌头的小狗回屋,坐等开饭。
灶台前的颜乐之忙得热火朝天,辛辣鲜香的油烟味弥漫在整个屋子,怀中的小狗大口大口地张嘴吞咬屋中的空气,兴奋地在孟添巽的怀中一蹦一跳。
孟添巽也学着小狗的样子贪恋般深吸了一口屋中这股暖人的烟火气息,熟悉的鲜辣味将房间里清冷的气息赶出家门,宣告为王。
他望着颜乐之的背影出神,鼻腔里充斥的味道与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将他从寒风呼啸的月夜带回了“家”,紧绷一路的神经在此刻终于得到久违的抚慰。
要是能一直这就好了,孟添巽任由无尽贪恋放肆,近似宠溺放任让它爬上了心头。欲望疯长欲达巅峰之际,孟添巽轻叹一声,毫不留情的将它彻底压制。
“开饭了!这么久不吃饭也不饿?你要当神仙?”颜乐之将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端上桌,又转身去厨房拿碗筷,嘴里念念有词:“你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吃饭连碗也不知道拿了。”
孟添巽接过碗筷笑了,孟添巽突如其来的笑,笑得颜乐之心里发毛赶忙说:“先吃完饭,再发疯。”
本持着“食勿言,寝勿语”至善之道,两人不辜负面前这道美味佳肴,拼命埋头苦干。
孟添巽将锅清洗完毕后,用洗净的洗碗布擦了擦手上残余的水,掀开后院的布帘子,走向院中石桌。
颜乐之听到帘布被掀开的声音,放下怀抱中正在逗弄的阿翌:“来了?”
孟添巽大刀阔斧地坐下,如同久经沙场的猛将,一改以往的散漫,伸手要拿颜乐之放在石桌上的令牌,颜乐之先他一步抬手压住令牌,止住了孟添巽的行动:“你真要吗?”
真要吗?
真能不要吗?
孟添巽无可奈何摇摇头:“师…兄,我早……早就就知道…你你你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