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若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会输,我本该拿到玉玺,一切都会成功,天元宗亦会随师父愿望,成为大陈第一宗门。”言冀目眦欲裂,如此嘶吼。华皓沉默一瞬,后道,“你真当觉得,你们能赢吗?”
“呵,不试试又如何知道?”齐王哈哈大笑,面容扭曲,死死瞪着华皓,状若疯狂,“我今日既敢谋逆,便是做好准备的。别以为只有我们处,你们当我要诸位儿女入宫是多此一举?”
不少大臣因此变色,他们膝下儿女可都在偏殿,然麟嘉帝只淡淡而笑,“你以为朕还会给你机会?前几日清宁已回了来,有她在,出不了事!”
当齐王提议时,麟嘉帝就晓情况不对,遂派人请苏凌前来,护卫众人安危,原不过一步暗棋,现倒用了上。齐王尚且记得苏凌之号,面露骇然,又转露颓废。但言冀对当年所知不多,想着以母亲本事,定能脱困,便也放宽心,强撑一番。
再说偏殿处,原诸命妇贵女聊的高兴,半殿之隔就是些尚未有官职的世家贵子,好些妇人都乃识趣玲珑之人,夸赞彼此儿女之余,询问家中婚配之事,或是哪家女儿郎君德才兼备、学识渊博等。
谁承想,外头忽然传来尖利惨叫,后跟兵戈交加声响起,妇人们顿时吓坏,纷纷往里缩。不多久便一队士兵冲入,是金吾卫打扮,可臂绑白巾,部分守卫在侧殿门口,另部分则抽出仪刀,对准众人间又让出条道来。
众人恐惧疑惑,不知缘由,却见一红衣妇人率领金吾卫走入。红衣妇人面貌昳丽,姿态雍容,肤白似雪,唇红齿白,双眉修长入鬓,眉宇间尽是威严,虽略有时间痕迹,但依稀可见年轻时必定是个艳冠群芳的,即便如今鬓染霜花,也不影响其气度。
此人年轻些的暂不认得,但好些年老的世家妇人极为眼熟,皆面露震惊,掩嘴难言,不知哪个失声惊呼,“晋安公主!”
比之愍太子良娣身份,风知遥那前朝公主之名更盛,而听到这数十年不曾有人唤过名号,风知遥眼中流露莫名神色,轻笑道,“不曾想,这般多时候过去,还有人记着我。”
众人寂静无声,如何不记得,彼时前朝京都有皎月两位,一为皇室晋安公主,风鬟雾鬓、珠辉玉丽;二则是尚为陈国公长女的朝阳长公主,英姿飒爽、林下之风。待先帝得了天下后,又添了位,乃是武卫将军,澹墨轻和、水中仙子,三人共称大陈三玉。
只是这三玉,晋安公主在愍太子自缢后了无踪迹,武卫将军受封前留下书信,隐居民间,唯有朝阳长公主游历山河,偶尔回京,其余早逝于历史尘埃之中,成一传说,看时间不过短短二十载。
若非时候情形不对,偶见昔日佳人,怕有不少人感慨万千,心生唏嘘。
“你竟没死……”有位夫人颤抖着开口,似乎想到什么,蓦地闭嘴,不再言语。风知遥淡淡瞥她一眼,冷声道,“本宫当然没死,不单没死,还要替我儿夺回原属于他之物。”
众人闻言哗然,风知遥之子,自也是愍太子之子,而属于愍太子东西需要夺回的,也就那高高在上的权柄御座了,不少夫人是那聪慧敏锐之辈,将近期之事联想一块儿,心中顿生寒意,脸上血色褪去,浑身发凉。
“诸位好生呆在这儿,我许能留你们一命。”风知遥缓慢吐出话,语眼睛扫过众人,带着睥睨意味,仿佛众生皆蝼蚁。有人想反驳,然受人控制情形下,畏惧她身后金吾卫,咬牙不言,也有人胆战心惊不敢抬头,想着是否改换门庭要好些。
晚柠下意识朝言汐看去,果见她面色苍白,不知是有犯病,或受太大惊吓。再瞧风知遥神情漫不经心,好似并未将她们放在眼中,就大起胆子,一点点朝言汐处挪动。
动作虽轻微,可也不能道是毫无痕迹,然风知遥已顾不上关注众人,随炉中香气缭绕,好些金吾卫觉手脚一阵酸软,剑叮叮咚咚掉地上。心道不好,勉力用手撑住身体,神情凝重,风知遥握剑环顾四周,喝道,“出来,不必躲着装神弄鬼!”
“还算敏锐!”伴着笑声,殿后一抹青色倩影翩跹而出,立在殿中,正是苏凌。不同先前那一身道袍,风轻云淡的恍若仙人,而是着绢布甲,劲装武袍,腰佩利剑,乌发束起,端得英气逼人,气势凛冽叫人心折。
风知遥盯着她看了片刻,嗤笑道,“你何时在此的?”
“一开始。”说罢,苏凌响指一打,无数亲卫从殿外鱼贯而入,将偏殿团团围住,刀剑森森,寒光闪烁。苏凌站在众亲卫之首,笑盈盈拨弄香灰,炉中烟气袅袅升腾,“我不欲滥杀无辜,亦不想叫你们反抗伤了他人,便用些小手段。不必过于担忧,这香对身体并无损害。”
为防万一,她特地在茶中加了解药,故在场宴饮之人吸再多也不会起反应,唯有后头入的,方能被药效所诱。不过其中缘由,苏凌无需解释,只遥遥抽出剑来,指向风知遥,笑意冰冷,“尔等选谋逆之事,当做好失败准备!”
“呵,他竟把你请来了,你也愿来,倒真叫我刮目相看。”风知遥冷笑嘲讽,目光阴沉如冰,苏凌回以一笑,清丽难言,“彼此彼此,我也想不到,你会在这种地方现身。可惜多年谋划,终不过功亏一篑!”
两人都明白对方是怎样性情情况的,说起话来也格外戳人心肺,风知遥眸中厉芒毕露,语调平稳,却含满煞气,“我是败了,纵是败了,亦要拉上一人陪葬。”
说罢,风知遥猛地掷出匕首,匕首化作一道银光,径直刺向言汐,谁都不曾料到这变故,连言汐都愣住,只因那匕首速度奇快,且力道强劲,根本避无可避。眼见那匕首就要射中她的心脏,危急关头却有人拽住她肩膀,往旁边推了一步,那匕首堪堪擦着言汐。
“噗——”鲜血飞溅,锋刃穿胸而过,言汐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看着晚柠倒向一旁,手仍紧紧握住她肩膀,不肯松开分毫。晚柠唇角溢出鲜红血液,染红了衣衫,视线渐渐模糊,耳畔嗡嗡作响,只能凭本能抓着言汐衣袖,就再不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