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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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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有何事?”晚柠是不见二人交锋,但多少也猜出些,时孟素来不喜崔朔,哪日要给他个好脸色方是奇迹。现今行止八成是个借口,故有些漫不经心,谁料时孟还真有消息。

她眨眼笑道,“你去了外头,我可到牢中见了遭,龙泗原先还不信,是辛御史命人快马加鞭回老屋中寻出幼年襁褓——幸他义父母为日后能寻回他亲人好生保管,不然谁知在何处——穆婶一看就说是她亲手做,辛御史定是她亲儿。”

有了此证据,加之穆氏晓得许多夫妻私房,容貌也很相似,龙泗便信了七分,再三追问,问出事情经过,方不疑有他,哭倒在地。三十年来,他终是再见娇妻幼子,心绪激荡,泪湿襟袖,久久未平。

不单是他,穆氏跪伏在地,与他一并抱头痛哭,辛尧站在一旁,也不住落泪,一时间,悲喜交集。直至情绪稍稍平静,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叫来声迟来三十载的爹娘。

一家人团聚,自欢喜,听得辛尧讲述多年生活,龙泗穆氏更对辛父辛母感激不已。若非他们一时善念,辛尧怕早已死在寒冬;若非他们悉心教养,辛尧难有今日光景。见得当初怀中幼子,长成如今翩翩郎君,建功立业,龙泗穆氏心中百感交集,感慨良多。

龙泗陡然想到,他求辛尧那事,赶忙道,“这冤咱就不诉了,尧、尧哥儿,你好生做你的官,莫要受影响才是……”

莫说只不伸冤,就辛尧不认他们,龙泗也觉心满意足,是他无能,护不得妻儿,哪里能叫辛尧受他这无能阿爹拖累。许他自私,在不晓对方身份时,一心伸冤报仇,现晓得了,只余后悔,早知如此,他就是将事烂在腹中,也绝不说。

这般想着,多年未曾流泪的龙泗,又觉眼眶酸涩,可辛尧却高昂起头,无比坚定,“不论您是普通百姓、或我阿爹,都不曾有何不同,为官本为天下人,我既入官场,断没放任恶人逍遥法外,置黎民百姓于不顾之理。”

龙泗闻言怔愣,心底涌起阵阵热流,只一瞬便哽咽难言。颤抖伸手抚摸辛尧面庞,龙泗心中五味杂陈,“好啊,真好啊……你义父义母当真将你教得极好……”

辛尧被教得这般清正,龙泗骄傲感激之余,又愧疚伤怀,诸多情绪交织,叫他颇不是滋味,连声音都沙哑了,只得转移话题,“这些年苦了你了。”他抬手拭掉辛尧眼角泪花,目光慈祥而柔软,“原想你能活着已是万幸,多亏……当真怎么谢他们都不够的。”

“不苦,”辛尧轻声答道,“这些年,我很高兴。”

他这番回应令龙泗欣慰万分,眼睛又红了,低低叹息,又私语几句,辛尧带穆氏离了牢中。他眉宇间,是浓郁化不开的忧思,可面容坚毅,已然想好日后路途,并提议叮嘱衙役,好生看管龙泗,莫要让龙泗与穆氏一样,寻了短见。

讲到此处,时孟不禁叹息道,“这番事情,花了一日功夫,辛御史心情瞧着不大好,与府尹聊了半晌后刚告辞离去……我更为担忧,乃是家中与邢国公关系,不知是否会被连累。”

世家一向瞧不起勋贵,勋贵亦不喜世家,一觉对方粗俗,一嫌对方麻烦,彼此之间,暗潮汹涌,争斗不休。而邢国公则位列勋贵之中,与时孟父亲颇为交好,倘使因此事牵扯进去,怕是麻烦不小。

“无需担忧,将事情告知你父亲即可。”晚柠淡定说道,能在朝堂是这般久的,没个是愚钝之人。时鸿德为卫国公,瞧着风风火火、混世魔王,实则最为精明。只须透露丁点风声给他,他便能想办法将事情抹平。

想到此处,晚柠又加句,“若无参与,摆脱干系即可,莫要做多余之事,这事怕早在上头处留了名儿。”

纵苏离不报,恐也有他人上报——苏离在定州行止,说有麟嘉帝宠幸爱护,也颇为出格,他一人也就罢了,崔朔却不会随之胡闹。那就一点,这定州中有麟嘉帝之人,暗暗观测,要真如此,擅自抹除邢国公案件,只会引得上头忌惮不悦。

这其中门道,晚柠猜了个透彻,时孟则一知半解,非常随意翻一白眼道,“自然不会,我哪里是那等扭曲事实之人,我阿爹也不是……就是,我定会劝阻阿爹,你且放心就是!”

“那便好,”晚柠微笑道,她自然放心,放心时孟品行与卫国公缜密。

就这般私语一二,便也散了,此刻崔朔苏离分神一二于龙泗案件,已然极限,最主还是定州案。为查清情况,安抚上极教信徒之类事情,几人早已忙的团团转,不得闲暇,不过好歹还算顺利,不曾出什么差错。

京都那处也知事情紧急,刑部官员快马加鞭赶来定州,见定州井然有序,丝毫不乱,不由夸赞众人一番。略有疲倦的几人虽觉话语华而不实,面上仍笑语盈盈糊弄过去。

本以到此为止,那官员有取出一秘旨,秘旨内容极长,简短来言,是宋州出了事,官银被劫,前去调查钦差已死了个,麟嘉帝恼怒之下命苏离崔朔赶忙前往查探,务必查出幕后主使,严惩不贷。

众人一听顿时变色,又看了邸报,算是弄清到底怎了。原先前大雪使得多地受灾,席卷了洛州、冀州等大半河北道之地,朝堂下发赈灾银粮救济,百万白银与粮食从苏州通运,途径宋州时银两失踪,这才派了钦差前去察问,谁料钦差竟折损在了宋州境内!

这叫麟嘉帝勃然大怒,百万银两且不说,这后头还有诸多粮食,莫不成也平白折了?可若不送,河北道处百姓又如何,要知灾后瘟疫,已有好些百姓染上重病,再耽搁下去,不免死伤惨重。麟嘉帝震惊之余,越发愤恨,当即决定命苏离崔朔二人速去宋州查探。

至于为何是远在定州的苏离崔朔,苏离想着先前缉影卫所带信件,明白麟嘉帝所图。但又不禁头疼,若他一人去倒好些,偏那般多人,麟嘉帝要干甚,昭然若揭。只不过,苏离心里虽有猜测,却不敢确认。心中猛然叹息,苏离神色坚毅领下秘旨,当即与人收拾东西,前往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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