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犹豫片刻,似乎听懂了辛尧所言,点头离去。辛尧这才松口气,不是他不愿提前离去,而怕打草惊蛇,已他们现在情况,未必打得过那些子和尚逃出,就是能逃,寺中沙弥又该如何安置?如今唯有按兵不动,待寻了机会再做打算。
夜色渐深,屋里燃着火盆,暖融融的,但众人聚在一块儿,心神不定,不敢有丝毫放松。偏昨夜好些人不曾睡好,一时间困意袭来,有人支撑不住,打起瞌睡。
直到午夜,院内传来细碎脚步声,时孟瞬间睁眼,侧耳倾听,再无其他声响,却见得一缕烟雾从窗口飘进。猛得跳起身要往前冲去,然张泽更清醒些,一把拉住她,再用巾帕捂住口鼻,点点门外,时孟恍然同做。其余不知怎回事的人儿,见他们这般模样当下也明白了,忙跟着照猫画虎,屏息凝神不敢吭声。
烟雾越来越多,渐渐笼罩了整座房屋,时孟屏住呼吸,伸长脖颈往窗户处张望。不多时,有人影闪过,几个胖大和尚嘻嘻哈哈进来,原以为里头人都被迷倒,哪料刚踏入厢房,一柄长剑迎面飞来,速度快极,倏尔飞来,刺入一人胸膛,鲜血飞溅,几个胖和尚吓坏了,赶紧后退数步。
“阿弥陀佛,果然有埋伏。”带头和尚低喝一声,抽出腰间宝刀砍向床榻方位。时孟张泽二人手持利剑,舞成风雨不透之势,叮叮当当,碰击声不断响起,几人缠斗片刻,时孟忽然撤开剑刃,横扫过去,一名胖大和尚应声倒地,另些和尚大骇,有些举刀劈向她,还有些慌不择路跑出房间。
这边动静闹大了,隔壁厢房也闻声而来,寺中剩下些和尚统统聚了过来,竟不止所言五六人,细细数去少说十几个。暂瞧着时孟张泽略占上风,然和尚人数众多,他们俩功夫不弱,到底寡不敌众。
更不提还需护着躲藏的辛尧三人,稍显吃力,渐渐有落败之迹象。张泽心下焦急,却不知那些和尚亦心惊肉跳,对二人有棘手之感,暗骂晦气,竟遇上高手。偏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围攻。
但领头和尚更聪慧些,见面前是个扎手刺猬,就专挑软柿子捏,刀一横劈向远处努力躲藏的晚柠三人。张泽见状,立即挥剑抵开和尚刀锋,后纵身一跃挡在三人面前。
那边辛尧早已瞧见,趁此空隙,一个翻滚爬了起来,拿起桌上茶壶砸向其中一和尚。
“啪——”瓷器破碎声在寂静夜里尤其响亮,茶水溅落一地,那和尚疼得呲牙咧嘴,抬袖擦拭嘴角溢出鲜血,恶狠狠瞪着辛尧三人,怒吼道,“找死!”
话音甫落,好些和尚摆脱时孟冲了上来,手中弯刀划过一抹弧线,张泽顾及身后三人,招式有所保留,一时难免受制。这时耳畔突响晚柠喝声,“子润,十一,避开!闭眼!”
二人听得分明,丝毫无迟疑照做,与此同时,晚柠将腰间玉瓶猛然扔出,里头药粉散开,浓郁芬芳四散开来。和尚们猝不及防纷纷掩住口鼻,然晚柠晓得药粉并非是迷药,一把捂住自己与萦思眼眸,听得好些惨叫声,随即有“砰砰砰”摔打声。
药粉香味散尽,晚柠这才睁眼,这一睁不得了,那些子和尚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墨红鲜血从指缝滴淌出来。而和尚们面目狰狞,痛苦万分,哀嚎阵阵,场面诡异又恐怖。
“啊……我的眼睛!”
“救命……救命啊……”
不说他人,就是晚柠都是一愣,这药粉乃她向苏离要的——几次袭击来,晚柠苦恼自个儿无甚实力,偏练武非一蹴而就之事,故向苏离要来防身,哪知这药效会如此霸道,只一沾染便痛苦不堪。
时孟二人见状也很是诧异,却仍旧警惕注视那群和尚,生怕他们狗急跳墙。时孟则凑近了晚柠问道,“你给他们撒了什么?”
“不晓得,苏府尹给的,就说对穷凶极恶之辈很是有效。”晚柠小声回道,听得时孟心里腹诽:苏离那厮忒不厚道,这种威胁东西竟这般贸贸然交出去,不怕晚柠使得不好,连他们几个一同给搭进去吗?
殊不知,正是因晚柠,苏离方放心些,要换时孟来,他肯定不给——没准真会出岔子,到时这责谁来付。不知这点的时孟正嘀咕,耳畔隐约听见串脚步声朝厢房奔来,张泽脸色微变,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低喝:“走!”
两人立即行动,时孟最先蹿出,绕过那些子和尚,往外掠去。张泽紧随其后,足尖轻点,借力腾空,轻巧掠过院墙,落于外出,瞧得晚柠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要跟上。
踢了脚地上和尚,辛尧犹疑道,“去瞧瞧?”
若说保险,还是在此处等,可他们中最多会些花拳绣腿,要有漏网之鱼前来攻击,躲都不知往哪躲,到时就非安全,而是极危险了。且苏离给的药粉用完,想到此处晚柠不由懊恼,早知效果如此好,因留下些,也不至于现在这般被动。
“罢了,去看看吧。”
几人遂蹑手蹑脚跟上,待到达寺门前时恰是张泽时孟与黑衣人缠斗最激烈之际,一蓝衣男子从天而降,月光皎洁洒落,男子衣袂翩翩,手执折扇,容貌俊美,眉宇间颇为凌厉,身材修长匀称,一双桃花眸云淡风轻。
晚柠不觉怔住,竟然是他,他怎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