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庆把狗放在一个亲戚那里,让亲戚帮刘义庆养几天,说要去大城市看病。
亲戚虽说看不起刘义庆也答应了。
那条狗看起来病殃殃的,可一看刘义庆把它给放在不认识的家里就撒腿跟着刘义庆跑。
刘义庆坐着摩托要去城里赶汽车,他看着前面崎岖不平的路,狗就在后面追,追了一路,直到再也追不上,渐渐的成为一个黑点。
刘义庆到了城里已经很晚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宾馆一晚上要八十块,进去一看破破烂烂,刘义庆心说再也不住宾馆了。
第二天住的桥洞下。
刘义庆先找的桥洞,再去找的医院。
他在村里待在太久了,固若金汤的小幸福有一天坍塌了,当他出去一看,其实大家都过不得不幸福。
他在路上问个话,人家先是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见大家在等一个灯,红色的。
他也等。
看见大家走,他也走。
老实巴交的活着,除了活着,也就一无所有了。
刘义庆终于这找到了医院,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他挂上号,当人家问他挂什么科,刘义庆懵了,工作人员问他哪里不舒服,刘义庆摸着心口,说这里,又摸着脑袋,说这里。
这两个地方都不舒服。
工作人员似懂非懂,但权当这位大爷不懂交流,给刘义庆挂了脑壳跟心脏有关的号。
刘义庆懵懵懂懂,迷迷瞪瞪的给胸膛上插着各种仪器,又经过一系列分析,最后,医生告诉他有点小毛病,但不影响健康,给他开点药让他回家别干重话慢慢调养。
刘义庆觉得他现在就是一头驴,他听不懂医生说的话。
刘义庆终于开口问:“……医生,我心里不舒服,吃啥子药得好?”
医生也不厌其烦又重新说了一遍,可刘义庆就跟没被说中心中所想那样难受起来,他又打断了医生,“不是…我说我心底蒙的慌,我…我…我这里…憋得慌…”
刘义庆捂住心口,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他在外人看来是一个窘迫邋遢的形象,用优美包容的词语来形容这位老汉,可以是勤劳善良,吃苦耐劳,朴素扎实,似乎天生的,他们美好的品质包括着他们的心里一定健康,一定坚强,一定坚韧。
仿佛他们拥有的都有的品质都是经过艰苦忍耐得来的,所以他们比一般人能扛得住人生的大风大浪。
谁又能想得到,刘义庆这样的人心里也会难受的睡不着觉。
医生也明白了,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刘义庆,说:“那你挂错号了,你应该去挂别的号。”
刘义庆点点头,他走出去。
他没有太多的钱了,这次看病把他快吸干,他数了数红票子,发现除去吃饭喝水,就只够回家的钱。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路边,面对人来人往的医院,想起来亲戚家的小黄,想起来儿子和老婆,想起来家。
人身在异乡就特别想家。
刘义庆心中没有了力气,他走出医院,边走边掉泪,可在医院哭的人多了去,谁又会去在意他呢。
他一边走,看见了一个站台旁的休息椅。
坐下的时候,刘义庆佝偻着身子,肩膀却被人拍了拍。
“大叔,你还好么?”
刘义庆听见有人叫他,猛的抬头。这是他在大城市第一次有人叫他。
这是个年轻小伙子,手里拿着小卡片,穿着朴素,面带微笑。
刘义庆吸了吸鼻子,问:“咋了,你找我?”
年轻人道:“哦,我叫小柳,就是看您从医院里出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那个…是不是在医院没钱治病啊?”
刘义庆没说话,他看这个小伙一只弯着腰跟他讲话也怪累的,屁股一挪开给小伙让了个位置。
小柳一看也热情的坐下,他把卡片递给刘义庆,道:“大叔,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可以帮你,要是你有什么对医院不懂的,我也可以帮你。”
刘义庆上过小学,卡片上的字小如蚂蚁,不过他也认识几个,大概是贷款什么的。刘义庆说:“我确实没什么钱,小伙子,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小柳立马点头,脸上谄媚笑着,“当然可以,你要是在这里住院,我还能照顾照顾叔叔你呢,就是嘛,得需要身份证我才能帮你是不……”
刘义庆想了想,觉得小伙人不错,心中毫无戒备,他把手掏进包里摸出身份证,刚想把东西给小柳,手上的东西让人给抢了去。
拿走身份证的人在小柳的头顶出了声:“小柳,是我报警,还是你现在自己走。”
小柳一听这声音熟悉的很,头皮一麻感觉撒腿就跑,边跑,嘴硬道:“姓赵的,你给我等着!”
刘义庆这才慢吞吞抬头,看见个带着眼镜,面相斯文的年轻人。
年轻人把手中的身份证递给刘义庆,一边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赵渠,这是你的身份证吧。”
刘义庆从那张脸上挪了下来,他拿过身份证收回包里,喃喃道:“刚才他是……?”
赵渠道:“大叔,在城里不要把身份证随随便便给任何一个人。刚才那个人是附近放贷的,专门骗人的。”
刘义庆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点头,连忙捂着包给赵渠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了,年轻人,我刚才也是…还以为他是好心想帮我。”
赵渠:“没关系,你注意点就好,你要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哎,等一下年轻人。”刘义庆见赵渠是个好说话的人,连忙问,“那个我想问,哪里能治心里有病的地方啊?”
赵渠一愣,他看着刘义庆,身子定在原地。
赵渠并没有带着刘义庆去医院,而是坐在那条长椅上询问道:“你最近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吗?”
刘义庆说了心底里的事。
赵渠听着,一直听着,望着来来回回的公交站,天色逐渐变得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