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的十二月天气都不太讨喜,天空像是嫁错人的新娘子,从白天哭到晚上。
这雨点就没停过。
李知恩正坐在电脑前吸着奶茶里最后一颗珍珠。
赵渠从门外进来时,迅速关好门,他进来就感觉工作室内外简直是两个温度。他看见李知恩,招呼一声,道:“知恩,你能把和之前我接触过的梦魇的委托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吗?”
李知恩感觉有点奇怪,一边点开电脑上的文件,一边注意到赵渠在给位置上的仙人球浇水。她问:“怎么了,小赵,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以前委托人的联系方式了,是有事?”
赵渠放下水杯,他说:“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以前那那些委托人现在过得怎么样,这也算是售后服务吧。”
李知恩点点头,其实赵渠说的不赖,心道小赵真是细心。她把电脑里的东西整合好传给了赵渠,顺斌提了一嘴关于刘义庆的事。
“小赵啊,你知道那个刘叔的事了么?”
“啊…知道了一点。老板说的。”
“不是,你还真和他认识啊?”
“没没没,不是认识,我的确不记得我认识什么刘义庆?”
“那就好,那个大叔看起来浑身脏兮兮的,唉,看着好可怜的样子,我问他家里还有没有家人,他说他家人都死光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而且他住在洞子沟县,那个地方离我们这里可是很远的,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关键是刘叔一口咬定他认识你,我还以为是你什么亲戚。”
“……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已经约了刘叔,认不认识见一面就知道了。”
“啊,你还真想替他解决梦魇?”
“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我们的委托方可是很贵的。小赵赵,你要想清楚哦,别遇见白眼狼。”
“不会吧……”
两个人正聊着,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那是一只骨架颇大却枯黄的大手,他进来的时候,李知恩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什么起身。
“刘叔,你来了?”
赵渠扭头看过去,那是个老汉。
这就是那个叫刘叔的人。
刘叔的背很驼,仿佛是常年驼背重物压弯了他的背脊,他穿的很单薄,深冬时节大家都穿着棉服夹袄,这个老汉却活在秋天,穿着薄薄单层黑色外套,宽松的黑色裤子下是撑不起来的骨肉,空荡荡的,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断掉,他不高,黑发中夹杂着大量的白头发,头发中混杂着白屑和水珠,就像是巨大的蜘蛛窝,上面的水汽是母蜘蛛产的卵,而老汉的皮肤黝黑又干燥,眼睛却很亮,那眼眸中在看见赵渠的一瞬间凝固住,随即像是终于看见了许久没有看见的人泪水夺眶而出。
“孩子……”
老刘的声音呢喃着从那张颤抖的唇中吐出。
“真的是你……”
赵渠愣在原地,他的脑海中尽管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可他知道或许这个叫刘义庆的人会告诉他。
李知恩看刘义庆定在原地,身躯止不住发抖,快步去柜子里找出一条毛巾给他披上,让人去往温暖的空调房坐下,直到安排着喝完一碗姜茶,烤暖了手脚之后,大家才终于平静下来,不在动一下。
刘义庆非常感激的说:“谢谢,谢谢,谢谢你了闺女,谢谢你照顾我。”
李知恩连忙说:“没事的叔,来了我们这里就是客人,”
刘义庆有点尴尬:“可惜了,我没得好多钱,你看这个忙,你们愿意……”
赵渠道:“刘叔,为什么你会认识我?”
刘义庆像是听见什么不可置信的话,“啥子啊,赵医生你不认识我了?!”
刘义庆的反应不像是装的。再说装作认识赵渠又有什么好处呢,只是因为他善良会为他解决问题?
这样的逻辑似乎说不通。
那么排除是假装的,那就是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们认识,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赵渠忘记了。
赵渠想到这里头就一阵疼。
忘记。
忘记。
他到底为什么会忘记?
他的过去到底有什么好忘记的?
赵渠始终想不通。
李知恩察觉到赵渠的痛苦,她安慰道:“没事的,小赵,想不起就算了,我们还有时间。”
赵渠回过神。
刘义庆说:“赵医生,这么说你忘记了我?”
赵渠没有回答,他回给刘义庆是更加复杂的眼神。
李知恩替赵渠问:“刘叔,你和小赵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义庆说:“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啊,我就是认识他,可是你要是问我到底为什么会认识他……”说带这里,他的话终止了,最后只剩下沉默充斥着整个工作室内。
“什么……!”李知恩一脸吃惊,“刘叔,你也忘记了?”
她接着问:“那你为什么叫小赵,赵医生?”
刘义庆如实回答:“他就是医生啊,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医生,他还挺厉害的,我看他医治好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