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端庄笑了笑,便不再开口,后头不知跟的是哪个妈妈,两步赶上来道“我说大娘子还是将这披风围上,今日虽有些日头,也架不住这化雪天气。”
王韶回头,眼神有些发冷道“我说赵妈妈,想来你是因着是母亲身边的人,才会如此托大!”
那赵妈妈一听,忙苦着一张脸道“大娘子哪里的话,夫人也是关心你才让老婆子跟着的。”
王韶听罢,只哼一声,便自顾往园子里走,柳时熙见主仆二人不睦,稍有些尴尬,便让绿玉带着那妈妈在外院歇着喝茶,绿玉便朝那妈妈道“这位妈妈放心,我们定会好生照顾你家大娘子的。”
那赵妈妈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绿玉去了。
柳时熙支着杏花在门上等着,自己便跟着王韶一道往梅园去,瞧着身边跟的丫头倒不是原来在闺阁时的那位了,柳时熙摇摇头,心里道:别人的事少猜少管些。
王韶一路看来,心中不知哪里生出些横气,秀眉便微微蹙起道“你这园子也太小了些,不如幽园大,也不如幽园古朴。”
柳时熙面色带笑道“自然,幽园是古园,意境自然幽深;不过,我这园子虽小了些,里头的景致布置倒是挺合我的意。”
王韶一时有些语噎,待入了座,柳时熙便笑着道“王姐姐且先坐着歇息,吃口热茶,这茶是我收了梅花上的雪来煮的,姐姐且尝尝。我去外头迎迎其他的姐妹。”
说罢,便吩咐里头的丫头好生伺候着,自己则往外头去接人,还未走出梅园,便听见宝珍的声音“姐姐~熙姐姐~”
柳时熙向前看去,才瞧见杏花引着几位小姐们往里头来,便朝宝珍挥了挥手“宝珍~”
宝珍往前跑了几步,跑到柳时熙跟前“姐姐~”又盯着柳时熙的脸仔细瞧了一圈道“姐姐越发的漂亮了!”
柳时熙轻笑一声,便拉着她又招呼其他小姐们一道往梅语轩里头去。
王韶透过横窗,瞧着几人亲热的模样,忍不住瘪了瘪嘴。
几人进了屋子,便热情的叫王韶,众人见她有些不爱搭理的模样,便悻悻的不再同她多说什么。
屋子里炭火给的很足,仍是同上回一样,将那鹿肉用勾子挂起来,只是今天只挨着窗户摆了一桌,又温着米露,果子露,众人将披风褪下,挨着桌子坐下。
皆有些新奇,宝珍眼睛有些放光,朝柳时熙问道“熙姐姐,真是好巧的活儿,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烤肉的?”
柳时熙笑了笑,拿着夹子一边翻烤鹿肉,一边道“哪里是我想出来的,原这里就有的。”
待说完,便将烤熟的肉用夹子夹到几位小姐碟子里。
宝珍由为夸张了些,大呼好吃。便说自己也要在家烤鹿肉吃。
众人几块烤肉下肚,又饮下几杯米露或果子露,脸上皆爬上些红晕来。
王韶也吃过几杯酒,愁绪却愈发的难以掩盖,柳时熙又朝她捻了块肉,王韶放下酒杯,冷笑一声“还是嫁给普通的男人好啊~什么也不用操心的。”
众人一听,皆有些尴尬,宝珍只当没听到,便朝柳时熙道“熙姐姐,今日怎的不见姐夫?”
柳时熙还未答,王韶便又道“是呀,平日也不需按时点卯,当班值守的,怎的不见人呢?说来我还未见过妹妹的夫君呢。”
柳时熙放下夹子,笑着道“他倒是想来呢,只是这鹿肉是专门留给姐妹们的,哪里有他的份呢。他来了,我们可不够吃了”
宝珍哈哈笑道“瞧姐姐说的。”
王韶微微一别嘴,不再开口。
倒是宝珍,朝王韶道“王姐姐,今日可是墨姐夫送你来的?”
不说还罢,一说,王韶径直又饮下一杯,待再斟酒时,柳时熙劝道“姐姐,这果子露虽可口,却最是醉人的,如今温在炭火上,那酒气窜的更快,还是少饮些吧。”
王韶将杯子重重一放“哟,妹妹也太过小家子气了,不过两杯果子露而已!就舍不得了么?”
见她仍是如此,柳时熙忍不住叹了叹气,便不再开口。
宝珍有些忿忿,待要开口,却被柳时熙一把拉住,朝她摇了摇头,宝珍只好含恨吃下一口大肉,狠狠的嚼起来。
不过几巡,王韶果然撑不住,醉了过去,柳时熙只好让杏花、绿玉将人搀扶到西厢房去歇息,又指了个小丫头在外头守着才放心。
见王韶走了,宝珍才开口,“我说姐姐也是太宽容了些,王韶就是自己过的不气顺在你身上撒气呢!”
柳时熙笑了笑,瞧着宝珍脸上挂着两坨红晕,显的粉嘟嘟的,由为可爱,便忍不住捏了捏宝珍的脸,心中猜测谢照也是因为这个所以爱捏自己的脸?
宝珍眉头一皱,将柳时熙的手挥开“瞧她今天穿的,像只花蝴蝶似的,上回曹真她们家的宴席上,她也是喝醉了就,闹了好大的笑话,怕是今天也是头一回出门吧,又这样!”
柳时熙一时有些唏嘘,内中缘由自己不便猜测,只是这宅院中的生活是好是坏,皆是冷暖自知。
只一点自己心中倒是不生气,居然觉出些安心来,这里说的不过就是些女子间的玩笑或是听来的八卦,带着小女儿的心性;不似同上京的交锋,必须得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心来警惕。
柳时熙忍不住叹了叹气,朝宝珍道“王家姐姐也不容易,她家世,出身,样貌,哪样不好?自然在婚姻之事上也希望两厢瑟瑟,只是这里头的事是不容外人道的,往后你还是少说些!”
宝珍点了点头“她要是不来惹你,我才不愿意理她呢,我又不欠她的钱。”
柳时熙笑着捏了捏宝珍的脸“是是是,我们宝珍是个小富婆。”
又歇过几巡,柳时熙将余下的姐妹一一送出园子,便转到西厢房敲了敲门,只听见里头的声音略带些沙哑道“谁?”
柳时熙道“王姐姐,是我,你可好些了?”
听见来人是柳时熙,王韶立即整了整衣衫起身将门拉开道“多谢,我好多了!今日是我失礼,还请妹妹原宥。”脸色很是不自然,虽极力维持体面端庄,眼神却露出些心虚来。
柳时熙笑了笑道“姐姐哪里的话。今日还要多谢姐姐赏脸”
王韶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走到屋子里的圈椅上坐下,眉目间露出些幽怨哀伤,柳时熙便朝杏花使了使眼色,杏花便带着小丫头将门掩上。
柳时熙挨着王韶坐下,二人静坐了一会儿,便听王韶颓丧的开口道“我原以为自己寻到了一位才子,那才子有样貌,有才华,我总以为是佳配,却没成想这才子心有所属。”
说罢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便直直的看向柳时熙,“到头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柳时熙顷默片刻,便直直的对上王韶的眼睛道“王姐姐何以自苦?论家世,青都城内哪家堪配?姐姐不仅家世顶好,学识样貌那样不是顶好的?何以为男人自苦?别人若是看不见你的好,你便是示弱讨好也无济于事;何不独自盛放,蝴蝶自来?”
一语毕,王韶面上露出些不可置信来,还未开口,柳时熙神色缓和道“妹妹多言了,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王韶嘴张了张,半天才问“为何你成亲后便能过的如此顺心?”
柳时熙笑着摇了摇头道“姐姐在闺阁时怎么过的顺心?”
王韶呆愣在原地。
柳时熙正待起身,外头绿玉便叫道“大娘子,王大娘子家的赵妈妈在满院子里找人呢。”
柳时熙笑着拉起王韶“姐姐,我送你出去吧!”
王韶回过神来,朝柳时熙递过一个真诚的笑容道“多谢!”
不过片刻,王韶便又是那个世家女的模样,端庄自带气度,便往外院去了。
待忙过,柳时熙便瘫在长榻里,又叫杏花去拿些果子露来,杏花笑嘻嘻的正要去取,绿玉伸手一栏“大娘子,今日已吃了好些了。”
柳时熙四肢摊开,气息有些发软“哎呀,绿玉,咱们吃些好解解乏嘛!”
柳时熙微眯着眼睛,还未等到人回话,便有只手捏在小腿上,柳时熙忍不住舒缓到出声道“绿玉,捏得好!”
才夸完,那腿上的力道便加重了些,柳时熙这才睁开眼睛,看见原是谢照坐在下头。
便道“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