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窈两辈子唯一能自己做主的,也只有这个了,在她的两世中,女子生来就是为了嫁人准备着,从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就连当年的太后,身为大将军,最后不也是嫁人了吗?
可直到听见凤阳大长公主终身不嫁,又看见了不一样的沈宁禾。
姜舒窈突然想,嫁人或许并不是女子唯一的出路,就像沈荣,就像沈宁禾,可惜她此生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顾璟的视线从沈宁禾进门开始就从未离开过她,他回来之后,沈宁禾从未正眼看过他,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脱离公事的话。
事情本不该如此...沈宁禾本该是他的皇后!
“臣吃得差不多了,皇后娘娘所托臣必尽心尽力,若无其他事臣就先告退了,”沈宁禾说着起身,江时晏紧跟其后:“臣也吃饱了,陛下慢慢吃,臣不打扰陛下与皇后了。”
顾璟想说些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看沈宁禾的身影就要看不见,顾璟突然不顾一切般冲了出去。
姜舒窈淡淡看着,连手中的筷子都没有放下,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门外,沈宁禾才走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抱在怀中,周围的内饰宫女急忙低头跪倒一片。
顾璟双手紧紧抱着沈宁禾,神色惶恐,口中喃喃道:“宁宁,别不理我,别不要我...”
沈宁禾皱眉,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些厌恶:“陛下还请自重。”
江时晏原本慢悠悠跟在沈宁禾身后,顾璟从后面跑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顾璟想做什么了。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拦现在的顾璟?
顾璟像是没听见沈宁禾说话一般,将头埋在沈宁禾颈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空气中静默压抑的气氛叫人喘不过气,沈宁禾闭上眼深呼吸,张口却并不是在和顾璟说话。
“晏哥哥,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要带你去上京城墙墙头看月亮吗?”
江时晏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晏哥哥”是在唤他。
顾璟死死咬着下唇,滚烫的泪砸落在沈宁禾肩头,他不是没想过,不顾一切把沈宁禾抢进宫,江时晏又如何,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他只要沈宁禾。
可在他看见现在的沈宁禾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沈宁禾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了。
从前的沈宁禾只爱他,现在的沈宁禾,只不爱他。
顾璟的手渐渐无力垂下,沈宁禾迅速挣脱他的怀抱,走到了江时晏身边。
“陛下,臣告退。”
顾璟不知道沈宁禾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原地跪了多久。
他抬头望向天空,一轮上弦月高高挂在天穹,月光毫不吝啬地照在每个没有庇护之所的人身上,为其照亮茫茫前路,可月亮,不会只属于他一人,也不该只属于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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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城墙,江时晏和沈宁禾并肩而立,站在墙头。
江时晏问:“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沈宁禾道:“听到你进宫差点杀了新帝的时候。”
江时晏哑然,他从未想过,沈宁禾有一天会记起这些事,也从未想过,在沈宁禾知道后,该怎么面对她。
当初...他答应等她回来,可最后却走得干净,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更何况,江时晏并不想沈宁禾记起他那些不堪的过往。
沈宁禾转身面向江时晏,她自从记起来这些事后,就有意无意地躲着江时晏,说到底,是她忘了她们之间的约定。
话到嘴边,沈宁禾却不知如何开口,末了,她只是问:“你为什么总戴着面具和手套?”
江时晏呼吸一滞,沈宁禾都想起来了,原本他也不必时常担心沈宁禾发现他的身份后知道从前的事,可现在,着实不是一个坦白的好时机。
“嗯,在下生得不好看,其貌不扬也就罢了,偏偏还...还丑得不堪入目,至于手套嘛,我爱干净,向来不碰外头的东西。”
这明显是胡扯,但沈宁禾本也只是随便找个话题。
“上京的月,不如定北城的亮。”江时晏看向身旁的沈宁禾,语气中带着试探:“你许久没见过淮安王和王妃,想去定北城吗?”
沈宁禾道:“自然是想去的,但我若也去了定北城,恐怕百官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江时晏道:“我带你去,他们睡不着就别睡。”
“若是一年前,我定然毫不犹豫地跟你去了,”沈宁禾揪着衣角:“可现在,我若去定北城,即便顾璟允了,天下大势也不会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