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间,混迹着两道奇怪的影。
一人裹着纯黑的斗篷,被两条缎带自脖间拉拢在身,明明孕肚浑圆,撑到内中的赤金长袍将斗篷微分在两端,稍露的前胸衣襟又平整异常,让看过去的人不觉将视线上移。
入眼却是被宽松帽兜所覆盖的脑袋,帽檐微垂在前额半掩,能看到两侧若软缎一般的白发搭着双肩延伸向身后,面上黑纱遮挡,使得整张脸仅露出一双纯白眼睫下静置的浅蓝眸子,竟无法分辨男女。
另一人则是从旁搀扶着纯黑的斗篷,虽然身着女装,用玉簪挽着简约的女性发髻,一张精致到轮廓分明的脸一眼乖巧美人,但身材高挑,乃至比那纯黑的斗篷还要高上些许,双肩更是宽阔,怎么看怎么怪异。
加之纯黑斗篷的怀孕特征与画像相吻合,自然也就很容易被人给盯上,不仅是林玄知察觉到身后有了尾巴,一旁将他搀着的何疏应该也察觉到了,脚步正在逐渐加快。
可是何疏忘了一点,他的体力不好。
已经走了这么久的路,现在还要加快脚步,他的身子本就孱弱还有孕在身,哪里受得住?才加快了片刻,便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可被何疏强行搀着,何疏不停,他也没办法停。
由于黑纱之后的嘴里塞着口球没办法说话,除了不停流淌的口水就是窸窣的风声,他的呼吸越来越剧烈。
就在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但被搀着他的何疏拖住,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何疏的身上之时,他的双腿再也无法发力,彻底瘫在了何疏的搀扶中。
何疏只能被迫停下,与瘫软的他对视,他则是气喘吁吁地摇了摇脑袋,向何疏表达他不行了。
而那些尾巴正在逐渐逼近,再不走便肯定会被追上,应该是因为还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才不是特别着急,可若是何疏现在直接将他搂起来走,那就太明显了,只怕是本来能说清也会变得说不清。
何疏终是迁就了他,原地搀扶着让他歇息,直至那些尾巴追了上来,惯例看过他的脸以后,黑纱又重新绑了回去,并如布店那般摊开一副他的画像,询问可有见过此人,然后又问他们刚才走那么急做什么。
何疏可谓对答如流,就是掐着嗓子发出的纤细嗓音让他极度不适,好在被黑纱遮着脸,表情不论多么古怪都没人能看见。
将这些人打发走以后,何疏看起来也不着急了,将他搀到了一旁的茶摊坐下歇息,自是也点了两碗茶,不过他因为嘴巴里塞着口球,双手又被金链缠绕在身后的关系没法儿喝,估计何疏也就是点来给他装个样子。
他是这样想的,结果何疏竟然端起茶碗撩开了他面上的黑纱,顺势将他嘴里的口球划拉出来掉落在脖间以后,直接就把茶碗递到了他的嘴边。
不再掐着嗓子,而是小声道:“师尊补充些水份。”
林玄知并没有马上去喝这碗茶,而是转过浅蓝的眸子注视向何疏,疑惑道:“你到底要带为师去哪里?”
何疏也没有急着逼他去喝,而是缓缓道:“原是打算就这么带着师尊直接混出城,但师尊比徒儿想象中要引人注目,所以打算换一种方式带师尊出城。”
这句话林玄知不能苟同,他觉得何疏这副模样比他更引人注目,但是他张了张嘴又老实闭上,浅浅抿住碗口开始喝茶,何疏也顺势将茶碗缓缓抬起。
他一边喝一边思索着出城做什么?直至茶碗见底被拿开,刚要问,何疏就又把口球给他塞了回去,将另一碗茶一饮而尽便搀起他重新混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