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寒办理的签证确实该差不多下来了,会回来学校探望同学自然不奇怪。路遥并没有算着时间过日子,不过是记性好,数学好,才知道签证下达的时间。要不然谁还有空关心方胜寒?
陈东南解答问题花了点时间,这次意外地,路遥没听明白她的讲解。他抬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时钟,已经快8点了,晚自修的时间早就完结了。
他有些急,也不知道急什么,也许是害怕太晚回去幺姑会担心。
好不容易陈东南问了句:“听明白了吗?”
路遥连忙点头,来不及回一句明白了,收拾起卷子和书本飞也似地跑回教室,背起书包往校外跑去。
寂静的后巷已经人去楼空,黑漆漆的街道上,只有零星来往的人。路遥跑得喘气,他想来后巷买点吃的垫垫肚子,结果太晚了,商店都关门了。
他真不知道后巷的店铺会关门得这么早,早知道就不来了,不来的话,至少不会失望……
在后巷站得有点久,双腿发酸了才意识到该回家了。一挪腿,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路遥吗?”
路遥一回头,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那人重复了一句:“是路遥吧?”
提上嗓子眼的心一旦往下沉,只会沉到谷底。
“让开。”路遥往家的方向走去,那几人却挡住了他的路。
“不是我们想找茬,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下一秒,拳头狠狠地落在了路遥的腹部上。这一拳来得莫名其妙,路遥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打趴在地上了。
后巷的人不多,天黑看不太清楚,加上以往偶尔有小混混打架,大家有点习以为常,除了投来厌恶的目光,竟没有谁愿意搭一把手。
拳头像雨点一样密密地落在路遥的身上。来的人有点多,路遥没有细数为了对付他,对方来了多少人。
但是心里清楚,别人是要把他往死里打的,反抗也不能避免这场复仇般的殴打。
有人抓住他的双手反捆在身后,动弹不得之下,只能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疯狂施虐。
喉痛被鲜血噎得腥臭,筋骨也痛得他快晕过去。对方还嫌不够出气,揪着他的头发,朝帅气的脸上连施几拳。看到路遥嘴角、眼角都流出了血,才把他甩在地上,重重地踢上几脚。
路遥气若游丝地躺着,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才听见有人过来阻止了殴打。他意识集中不在一起,时而听见鸣笛声,时而听见人问他觉得如何。他只模糊地睁开眼,想努力看清过来救他的人,会不会是方胜寒。
再次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了。他迷迷糊糊地环视了一圈病房,见医生和警察围在床边,还有哭得眼睛快睁不开的幺姑。
路遥有些急了,想坐起来看清病房里还有谁等他醒来,结果身体还没动,骨头就叫嚣着痛。痛得他大叫一声,直挺挺地瘫回床上。
“你肋骨骨折了。”主治医师带着听诊器过来,“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特别痛?”
他哪里都不觉得疼,只想问清楚,病房里是不是只有眼前这些人,有没有谁来了又走了。
等医生出去了,警察又问他:“有没有眉目觉得犯人会是谁?或者平时跟谁有过过节?”
路遥痛苦地皱着眉,一想事情脑袋就生痛。
幺姑在一旁抢话道:“我儿子好好的一个学生,能和什么人有过节呢。”
警察说:“或者当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与以往不同的事,比如一些奇怪的聊天之类的,都可以成为线索。”
路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说起来,方胜寒那天突然说回学校,然后他就被人打了。对方问的第一句,便是确认‘路遥’这个身份。所以不存在打错人的可能。
可是方胜寒怎么会这样对他,分手而已,何必找人打得他躺在病床上……
警察见他抿唇不说话,追问道:“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路遥回答得斩钉折铁,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方胜寒找人打他这个可能性。
警察见问不出什么,路遥又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留下一句:“想起什么了请马上联系我们。”就回派出所去了。
幺姑担忧地看着孩子,三十几岁的脸上愁出了深深的阴霾和皱纹,“儿子啊,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干的?会不会是以前奶茶店那些人……”
“妈,我头痛,你让我休息一下吧。”
幺姑叹了一声,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最近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是她拜神不够诚心,还是今年犯了太岁,到底哪里出错了,才每每碰到血光之灾?
她幽幽地责怪道:“放学就该回家,那么晚了还到后巷去干什么呢。”
路遥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是啊,他兴冲冲地去后巷干什么?那个人又不在那里,他到底在期待什么。方胜寒说得那么清楚,他们已经完了,什么都结束了,自己为什么还放不下。
人不该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比如他,只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早该认清事实的,不是吗?他和方胜寒的差距摆在那里,根本是逾越不了的鸿沟。
过了两天,路遥精神好些了,他对幺姑说:“我放在书桌里的那条手帕,你能帮我还回去吗?”
幺姑给他剥着橘子,人一愣,结巴道:“那……那条手帕,是不是……”
“嗯,方胜寒给我的那一条。”
“哦……”
路遥说:“你帮我还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