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婳把粉盒里的水和干净的纸巾递给她。
林小环不明所以的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孟婳指了指她的右手臂。
虽然林小环穿了她的大衣,从外面看不出来伤势,可是她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多谢。”林小环接了过来,用另一只手脱掉外套,沾了水开始擦拭伤口。
“ 箱子里还有一些药,我给你找找。”
孟婳把箱子打开,里面还剩下两三件新制的旗袍,两件棉布睡衣,和一件靛蓝色的呢子大衣,另一件深咖色的在林小环身上穿着。
箱子底部有一个医药箱,一把火车站卸下来的锤子。
其他的毛巾牙刷之类的日用品,她都落在火车上了。
从医药箱里找出来一小瓶新买的酒精,孟婳递给林小环,看着她上药。
“刚才那些穿黑马褂的,应该是沧城黑龙帮的人,这些人无恶不作,在沧城法租界颇有几分颜面,警察厅的人也不敢招惹,方才我看你同他们相遇,还以为要生事端,幸亏他们没注意到你。”
林小环看着孟婳干净饱满的鹅蛋脸,一双灵动精致的大眼睛眼波流转,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没有说的是,黑龙帮的人除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特别喜欢强抢年轻貌美的姑娘。
而且……顾先生也很可能是被这些人带走的,可是目前靠她们两个,根本不可能救他出来。
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顾先生到底在哪。
“你把脸涂黑些吧。”
林小环建议道。
“因为黑龙帮的人?”孟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灰头土脸的,那些人约莫没注意到她。
她赶紧从箱子里找到一根描眉的碳笔,在手上画了个实心,涂抹模糊了在脸上蹭蹭。
想了想,看着面无表情板着脸很是严肃的林小环,孟婳上手给她也涂了一些。
林小环嫌恶的避开了:“我就不必了。”
她看着孟婳黑了两个色号的皮肤,抽了抽嘴角:“让你画丑,没让你画成街头要饭的。”
毕竟两个人还要找地方住,画成这样,谁都知道她们穷的叮当响了。
两个人收拾妥当。
孟婳褪去手上的镯子:“先去当铺换点钱,有了钱再去找……”
孟婳还没适应自己已婚的身份。
“你和那位顾先生是什么关系?”林小环狐疑的看着她,抓住了重点。
“未婚妻吧。”
孟婳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她贸然去顾家,可能不被承认的可能性比较大,她话还是别提前说这么满。
“能和顾家结亲,你家难不成也是南城哪个大户人家?”林小环忍不住想把希望寄托在孟婳身上。
这些日子从津城逃难实在是太苦了。
“我是北城的。”孟婳但笑不语。
她和林小环还不熟悉,不敢贸然告诉她自己的情况。
林小环早知道能和顾家结亲的人家也不可小觑,本来打算追随孟婳的决心越发坚定了。
两个人在警察厅附近找了一家比较大的当铺,当掉了顾径洲买的玉镯子,还有她结婚那天采买的首饰,换了三十个大洋。
孟婳又向当铺里的伙计打听了一下,沧城的房租,短租好一点的三间瓦房带一小院,要十五块大洋一个月,差一点的弄堂,也要十块大洋一个月。
她们最多只能在这里停留两个月,要是两个月后还没有找到人,就身无分文了。
孟婳想到这个忍不住有些忧心忡忡。
“先在附近找个弄堂短租一个月吧。”孟婳拍了板。
林小环没有钱,一切都听孟婳的安排。
当铺的伙计听到孟婳要租房子,顿时来劲了:“两位小姐,我家老板有一处弄堂的房子刚好要租出去,不如我帮你们问问?”
“这么巧?”孟婳脸上一喜,这可真是瞌睡了来枕头了。
伙计见孟婳实打实的要租房子,连忙给她们倒了两杯粗茶,跑到后面的隔间去找老板。
孟婳和林小环走了一路也有点口渴了,找了把椅子坐在那里连喝了几杯茶才缓过来劲儿。
当铺的老板从后面出来。
孟婳抬眼看去,老板头戴老式褐色暗纹瓜皮帽,身上穿着黑色绸缎马甲长袍,戴了一副圆眼镜,看着很是吝啬苛刻。
“是你要租我的房子?”那老板一下就锁定了孟婳两个人,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她们。
“对,我们只租一个月,需要多少钱?”
刚才当铺的伙计已经告诉她,当铺老板上个月刚和上一任租户结了帐,下个月要接太太的娘家侄子过来小住,但是近来沧城的外地人长租的客户比较多,很少有短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