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北城人?”
当铺老板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听出来孟婳的口音不是本地的,他脸色一凝,侧过脸给伙计使眼色。
伙计愣了一下,继而拔腿跑进了内室。
孟婳见状脸色一白,飞快的拿起箱子。
“跑!”
两个人撒腿就跑。
当铺老板面露惊慌,赶紧追出了门,却没追多远就见不到孟婳两个人的踪影了。
“老板……”
伙计神色紧张的从当铺出来,手里拿着一截捆人的麻绳。
当铺老板扯了扯胡子,黑着脸摆摆手,两个人进了屋。
躲在一旁拐角的孟婳见那两个人没有再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为什么抓我们?”
孟婳不理解。
在火车上,那些人拿着顾径洲和她的照片抓人就算了,怎么随便找一家当铺还能碰见这样的事。
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好像故意针对她一样。
也幸好这老板心急,要是她们两个房子租好了住进去,再被瓮中诸鳖可就难了。
孟婳意识到了人心的险恶,这下不敢随意张口说话了。
这事针对性太强,就连口音都有了风险。
不知道是不是顾家的仇家?
“你之前是不是得罪过人?”林小环也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就算是青帮抓人,也不可能整个沧城都普及吧。
“没有。”孟婳摇了摇头,突然间,她想起来一个刚才被她忽略的事情。
“那家当铺……是不是顾家的产业?”
孟婳探出头,远远的看了一眼刚才跑出来的地方,这才看到那家当铺的牌面最右侧,有一个很小的标志。
她在北城住址并不是繁华的区域,很少能见到顾家经营的产业,此时倒是不小心忽略了。
“你不是顾先生的未婚妻吗?他们为什么想抓你?”林小环狐疑的看了孟婳一眼。
孟婳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林小环也不欲多问。
她只知道,昨天那个跟孟婳一起的男人,是顾家的二少爷就行了。
“待会儿租房子,我一个人去。”林小环打量了一下四周,准备带孟婳跑远一点。
最好远离沧城这边顾家覆盖的区域。
按理说孟婳是顾二少爷未过门的妻子,沧城顾家这片区域的老板怎么着也要给她几分薄面,一上来就抓捕,情况应该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孟婳也弄不清什么情况。
她连顾家门朝哪都不知道,当然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想抓她。
如今敌在暗她在明,还是躲着点好。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顾径洲再说。
两个人悄悄从火车站附近的范围离开。
孟婳一路上都没有再张口说过话,她心里盘算着学一下沧城口音。
沧城的口音和她前世院长妈妈的家乡话差不多,她听多了也能说几句。
走到沧城离火车站较远的城隍庙附近。
附近人来人往的各种小贩在街道两旁贩卖。
孟婳站在一棵大树底下。
林小环假装买东西,在附近晃悠了两圈,用沧城话打听了一些事,自最后碰见街口一个卖菜的大妈,名叫桂嫂,随便聊了两句,便以7块大洋的价钱租下了桂嫂的大杂院偏房里。
“你们可别瞧这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屋里的装修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绝对不会坑你们。”
桂嫂从裤子腰带上扯出来一把钥匙,叮叮咚咚的,带着孟婳她们绕过弄堂胡同,又路过几户院子,最后才在最尽头的拐角处,推开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迎面撞上了一个梳着小辫子玩皮球的小孩。
小男孩鼻子上还流了两大串青白的鼻涕。
桂嫂走在最前面,被小孩翁着头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拍门板子上。
“顺儿他妈!看好你家孩子!白瞎两只大眼睛,也不知道看路!”桂嫂撞得骨头疼,她气的扭头就朝东边的屋子扯着嗓门叫喊,声音大的快要把人的耳朵都震聋了。
那小孩也不怕生,见桂嫂发火,小手擦了一把鼻涕,立马笑嘻嘻的跑到孟婳的身后玩起了躲猫猫。
孟婳僵着身子赶忙躲开。
躲之前还不忘推了一把林小环。
林小环身上穿的可是她十块大洋买的咖色呢子新大衣。
“小孩子嘛,你跟他计较个什么呀。”东侧屋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少妇。
身穿石榴红洒黑墨的无袖露腿旗袍,手里正拿着镜子和红霞牌腮红粉盒擦脸,听见声音悠悠的走出来,鞋子趿在脚上,一点着急的意思也没有。
几个人绕开孩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顺儿见状跑出院子去玩。
“芸芳呀,你这今日打扮成这样又要几点回来呀?夜里我八点就睡了可没法给你带顺儿。”
桂嫂早知道芸芳是什么德行,也知道她不管孩子,可是谁让这个叫周芸芳月月不缺房租,要不是看她手头还算宽裕,平时帮她带孩子也会给个两角三角的买菜钱,她早就想辞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了。
正好,今天又来了两个租客,她也就瞧不上周芸芳给的那几角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