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东方公子回去告诉琰之,雪梅园之事已解决。”待东西搬完,段沧玠带着陆别年送东方煜上马,交代道。
东方煜朝段沧玠一抱拳,翻身上马,言语中不乏尊敬:“段仙君辛苦。我一定带到。”
段沧玠见他心悦臣服,也真心实意朝他一抱拳,目送王府车马浩浩荡荡离去。
“如何,同朝中人打交道,你可学会了?”段沧玠扭头看向陆别年。
陆别年发现自己和段沧玠此时站得过于近,下意识退后两步,作揖回道:“徒儿学会了。”
段沧玠心中一哂,抽回想要拽陆别年的手,蹲在地上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看。
朱之琰这人实在,值得交友,挺舍得送。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段沧玠眼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亏。
他将藏在一个珐琅掐丝茶壶里的黄玉令牌取出来,放在光下打量。玉牌被分成玦,段沧玠手里只有右边一半。他明了,等东方煜把消息带到,左边那半不久就会送来。
“有了这个,咱们查上京势力就方便得多。”段沧玠将玉玦扔给陌藜白,起身活动了一下蹲麻的腿,打了个哈欠。
神识受伤还没养好,他现在动不动就犯困。
“安河王令?”陌藜白接住玉玦看了看,将上面的字念出来。
“他这人是真的有意思,随随便便就敢把令牌当作报酬送给刚认识一天的点头之交。”段沧玠略带嘲讽地勾起唇角,负手去外面逮陆别年进厨房。
要刷好感度就得多相处,他深谙这个道理。
到了厨房,下完命令的段沧玠好整以暇地从储物袋里拿出紫檀太师椅坐下,看陆别年有条不紊地忙活。
“你如今有再修一道的想法么?”一直这么沉寂下去也不是事,他干脆主动挑起话头。
“嗯。师尊知道师伯除了修行气修,还修行什么吗?”陆别年蹲在干草堆上,两眼一眨不眨地关注着灶台里的火,时不时拿火钳伸进去摆弄摆弄木头。
“元修。怎么了?”
“那我想再修一道元修。”陆别年斩钉截铁道。
段沧玠讶异挑眉,问他为何。
“因为……沧河星君很强。”陆别年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沧河星君很强,所以可以一直保护师尊。
他和陌藜白同样是天阶乾象资质的变异单灵根。武修分为灵修和气修,他和陌藜白各修一道。如果他再和陌藜白同样修行元修,迟早可以取代他的位置,站在段沧玠的旁边。
段沧玠哪知道陆别年心里这些单纯的弯弯绕绕。
他要是知道,只怕会当场摇醒陆别年:醒醒,你就算跟陌藜白哪哪儿都不一样,依然可以天天站在我旁边!大不了存在你和陌藜白一个站左边一个站右边的区别!
段沧玠只是很意外。他原以为陆别年削尖了脑袋也要拜他为师的原因是觉得药阵双修的他很强,为了学技术。
如今看来,竟是为了情怀么?段沧玠心中颇为不是滋味。明明他也很强的好不好?
他压下心里的不服气,坐直挺着腰杆道:“修真界药修和阵修素来稀有,任修其一将来都是各大世家和宗门必争之人。何况
为师敢称,在修真界的药修、阵修排行,为师若是第二,无人敢居第一。”
“我选择拜您为师,只是因为我在见到您的第一面就希望成为您的弟子。”陆别年转头看向段沧玠,严肃道。
小友。你这是在轻视本尊的才华。
“若你修元修,为师在你的修炼上恐怕裨益不大。”
“据说元修、药修、炼修三道在掌控灵力离体化形上本是一体同根。师伯修元修都可以凭自己入道,我有师尊的帮助,定能早日看齐师伯。”
段沧玠无话可说。
看样子陆别年早就考虑过了,功课都做得很足,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修炼了。
不过,你小子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啊,一点也不谦虚!
厨房回归安静。
段沧玠是真的累,支着下巴看了会儿陆别年踩着凳子炒菜。看着看着,无事一身轻的他很快靠着椅背睡着了。
陆别年三下五除二炒完菜,顺带用木甑蒸了饭。
他托着两个盘子,正打算跟段沧玠汇报成果,却发觉师尊闭着眼睛睡着了。
陆别年不知不觉勾起唇,暂时放下手里的事,蹲到段沧玠旁边,大着胆子端详他的睡颜。
段沧玠睡着以后依旧没有褪去那股清冷的威容,浓淡适中的眉毛微微皱起,浅朱色薄唇微抿,似乎在梦里有什么烦心事正困扰他。
他睫毛浓密微卷,双眼睁开时像缩小版莲花花瓣的形状,闭上时就只剩下莲瓣一边的形状。闭上双眼的段沧玠比睁开眼时多了几分不容亵渎的圣洁和昙花一现的幻梦感。
陆别年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叫醒他,心中有一个贪婪的声音不住地说着:让师尊再多睡一会儿。
陆别年不自觉屏住呼吸,目光流连,最终锁定到段沧玠右眼中部下半寸的位置。
那里有一颗很小的,毫不惹眼的淡红色小痣。如果不是凑近了看,很难发现。这点淡淡的艳色,没有减损段沧玠身上的分毫圣洁,不显得妖冶,却像白莲上被朱笔毫端无心点了一点,更衬得白莲无瑕。
陆别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逾越,不禁懊恼,起身退远。
“师尊,可以用饭了。”
段沧玠向来浅眠,在察觉有人靠近时,意识就自动拉响起床的警铃。听到陆别年的声音,他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他睁开眼,眼中一派清明。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