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安的嗓子本就坏着,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声音早已破碎不堪。能叭叭到现在,全靠自己充沛的造反激情和海珀顶级的唇语技术。
直到这破锣嗓子连自己都忍不下去了,他才恨恨叼起烟,稍作休整。
静默也让海珀缓了缓。他终于松了屏息,喘了口气,面色凝重可怖。
他自小长在培养教徒的修道院,入伍后又被赏识,一路提拔至将军。私情甚重,又与他心中大义相符。毕竟多年戎装,是他亲眼所见——教廷治下,帝国安定,人民喜乐。
再加上向哨枢机的修道院负责人是他的挚友,当代教皇与他私交甚好,军中前辈也对他多有照拂,他对教廷的感情除了濡慕信任,更有一份守护之心。
这时,一个以骚扰边疆,劫掠物资为生的海盗头头告诉他:教廷是大反派,而你们都会因过度强大被教廷剿灭。
海珀怎么会信呢。不光没信,还生出些被路边流氓骂了爹娘的恼怒。
若非这种情绪在他不甚清醒时来过一次,导致他至今陷在“拔腿无情”的惭愧中,他可能已真的思考起怎么为教廷弄死必成大患的图安了。
毕竟于私才有恩仇,于公只有敌友。在清醒的头脑下,海珀会处理得很好,不会有分毫为难。
哪能像现在这样,敌不敌友不友,没事还要亲两口的黏糊状态。
海珀烦躁地叹了口气。
那厢,图安沉浸在自己刚刚的演讲中,觉得口才甚好,妙语连珠,必然已将海珀的意志围追堵截至悬崖边。
趁着烟口,他再接再厉,屯了满腹教廷的垃圾话,就等着一鼓作气策反海珀,没想到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只吐出了团呢喃的气音。
这口烟竟然给他千疮百孔的嗓子补了最后一刀,让他彻底失了声。
图安不信,犹疑地清了清喉咙,立刻为自己招来了一串呕出心肺的剧烈咳嗽。
海珀被他这自残般的动静吓了一跳,哪还顾得上跟自己生气,只得赶紧把快嗑到地上的人抱在怀里,顺便把那只怎么动作都没飞出去,被死死夹在指间的烟头抠出来,丢了。
图安一边咳一边瞪他,比着嘴形:我的烟!
他全当瞎了,把人放回床上,用被子包好,给他塞了杯水。
水也行吧。图安皱着眉猛猛灌了几口,终于把弥漫在整条喉管中的粗粝感和血腥味压下去。
海珀蹭着他的腿坐下,说,
“都说了,这段时间少抽些。”
被照顾着,图安自觉没有什么顶嘴的权力,便只是懒懒掀了个白眼,让被子下的手去摸索烟盒。
他偷感很重地来回摸了左右两个口袋,都只摸了空气。正当他疑惑时,咔嚓咔嚓的铁皮碰撞声从身边传来。
海珀低着头,手松松垂在腿间,玩弄着他的烟盒。
指尖扣着铁盖,挑开,合上,再挑开,再合上。
“我还挺喜欢前辈的。”他说,
“别逼我真的杀了你,好不好。”
话语很轻,带着真挚的祝愿,掺在叮叮当当的铁盒声中。
图安看了他一会,最终还是冷哼一声,悻悻移开目光。
海珀知道他让步了,不禁展颜一笑,附身去亲他。
呼吸交错。他掰过人的脸,含着玫瑰般的唇瓣轻轻嘬了一口,才探出舌尖深入,在对方的领域中温柔搅弄。
图安:?
干嘛刚撂完狠话就亲他?
怪怪的。
虽然但是,小将军的吻技提高迅速,亲得图安挺舒服。他本就没啥力气,便放弃了反抗的心思,像晒太阳的猫一般懒懒眯起眼睛,靠在海珀的手里随人摆弄。
“抱歉。”海珀在接吻的间隙低语,
“我赔你。”
身份不允许我低头,只能用身体给你赔罪。从接吻开始。
他说的很缱绻,比上一句喜欢更像告白。图安不答,就当默许了。
两人搂抱在床头,身影交叠。寂静的房间中只回响着逐渐激烈的舔吻声。
似乎一切立场,身份,意志的对立,都暂且溶解在交融分食的唾液中。
这里只有一对刚刚结合的哨兵与向导,创造着一个理所当然的吻。
……
厄歌德那在房间中停留的时间很短,正好把两人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候全占了。此后很长时间,她对海珀的印象都差到了极点,一度到了日省吾身为何还没弄死海珀的地步。
刚刚,她被图安辩驳得无话可说,只得恨恨离开,迎头就碰上了西蒙和蝙蝠。
这两人仍在门外假模假式地对峙。牙尖嘴利,花拳绣腿,看上去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她离开的动静。
美女蛇冷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翘起尾巴,毫不爱幼地抽了西蒙一巴掌。
西蒙当即被这出其不意的一鞭子打懵,转着圈飞到蝙蝠的怀里。
蝙蝠看上去比被打的还震惊。他一手夹着委屈得狠狠包泪的西蒙,一边用身体拦在两人之间,对不知为何发癫的美女蛇赔笑。
“怎么了,厄歌德那。”他正直地像个十字军人,
“再生气,也不能拿小孩出气啊。”
美女蛇从善如流,也给他的脸上来了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