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也不以为意,但去岁来朝见,偶然惊鸿一瞥见到一女子,一见倾心。”
代云舟朝林如海的方向作了一揖:“自然未敢惊动姑娘,云舟私下查探,才知是林府千金。
又得知林姑娘生辰恰好在花朝节,方信道士所言不虚。
在来京之前,我已和父王母妃请示过,愿以十足的诚意,求娶林姑娘为世子妃。
也请林大人放心,云舟心悦林姑娘,除林姑娘外,再不会娶纳她人。”
林如海有些相信张廷玉的话了,代云舟把此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损害黛玉的名声。
把黛玉的名、姓、父亲说的明明白白,是怕迷迷糊糊换个人指给他。
又当着宗亲许诺,即便日后他要反悔,也有些难度。
只是,这毕竟是黛玉的终生大事......
皇上却没给林如海犹豫的时间:“既如此,便是一段佳话,明日李玉便到林爱卿府上赐婚。”
代云舟乖觉,立刻叩谢皇恩。
一时间大殿里赞声不绝。
称赞皇上成人之美的,祝贺代云舟心愿得成的,恭喜林如海喜得佳婿的,甚至问林如海小儿子多大年纪的络绎不绝。
无人留意的角落,北静郡王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只恨恨地饮尽了杯中酒。
筵席散去,皇上先令人召了贤德贵妃过来,元春很是惊喜,明日是她的生辰,皇上从未记得,今日怎会忽然记得?
抱琴觉得事非寻常,但不愿搅了元春的喜悦之情,便快快地帮元春梳妆。
“臣妾拜见皇上。”等元春到了,皇上正斜靠在榻上,有两个小宫女跪在一旁轻轻敲打按摩。
“你来了。”皇上抬眼,看到元春。“向贵妃打听一个人,林如海家的女儿,你见过吗?”
元春一愣,也许是这愣神有些明显,皇上微微不悦:“听不懂朕说话?”
元春忙跪了:“皇上恕罪,林如海大人是臣妾姑丈,他的女儿,该是叫黛玉......但臣妾入宫多年,不曾见过。臣妾回母家省亲的时候,也只隐约听说黛玉和弟弟,身子都不甚康健,她们当时远在扬州城,臣妾便没多问。”
皇上随意点点头:“如此便罢了,外头风大,回宫的路上慢点。”
元春便行了礼,又坐着来时的小轿回去了。路上不敢出声,回到宫里,才抱着抱琴哭起来:“我不该有什么妄想,但你也看到了,皇上他对我,真真一点情意都没有。”
抱琴给元春拭泪,待元春哭累了,抱琴才问:“主子,皇上为何问林家表小姐?”
元春刚才沉浸在皇上对自己冷淡的悲切情绪中,听抱琴问,才反应过来,是啊,为何?
皇上问完元春,还是对这个林黛玉有些不放心,倒也不是别的,一个女子,再厉害也有限,只是他想知道代云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林如海,只是文官。
贾家,日薄西山。
如果不是看上了林黛玉的家世背景,便是看上了这个人。
李玉看皇上有些烦闷,便小声提醒:“皇上,您可还记得宝贵人是贤德贵妃的两姨表妹,算来和林姑娘也沾点亲戚关系,宝贵人入宫晚,说不定识得林姑娘,可否要......?”
皇上也想起来了:“呵,贾王薛史,这几家,确实沾泥带水。正好,看看宝贵人去。”
于是,皇上又来了永和宫。
宝钗的肚子已经颇显怀,冬日穿的多,显得更丰腴。
宝钗知道皇上来了,倒不惊讶,她不像元春,在宫里多年竟没几个耳目。
乾清宫的事才发生,一炷香的功夫宝钗便知道了。
至此,宝钗又想起了黛玉信上的话:若人问及,但言貌美体弱,恐难长久。
原来应在这里。
宝钗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酸。
做姑娘的时候,她不羡慕林家满门清贵,高官厚禄,她羡慕黛玉父慈母爱,弟弟乖顺。
如今她成了有孕的贵人,明明在最尊贵的宫室里,操心的却是每日吃食是否干净,走的路面是否平整,如何才能平安生产......
甚至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未来的漫长岁月里,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争一点点皇上的偏爱。
黛玉却轻轻松松成为世子妃,不久的将来,便是大清最尊贵的亲王妃。
凭什么呢?
宝钗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她以为孩子听到了她的心声,母子连心,和她一样被这一点恶意吓住了。
忙抚住肚子,默默安慰:不要怕,不要怕,只是一时想左了。我和黛玉既是亲戚,又是手帕交。她成了亲王妃,对咱们母子只有益处,我不会争一时意气。
如此,待皇上来了,宝钗也娴静一如往常,正拿了一个圆圆的小绣棚,在做针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