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贯明显是不想说的,但真言符在,他不得不说。
“有人说南山上边出事了,叫我上去看看。”
还剩一次。
“两日前你去白鹿对接的人是谁?”
“康尧。”
杜渐利落地把他额上的符撕去,陆贯应声往桌上倒去。
“他没一两个时辰是醒不来的了,放他回去前查查康尧这个人。”杜渐做了个手势,随后在陆贯脑后落下一个阵法,阵法在落下时顿时销声匿迹。
乔锦转了个身,说道:“放他回去?回哪?”
南宫微接过了他的话头,“丢门口,让他自己回去。”
乔锦望出去,看着外面阴雨绵绵,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
“行。”乔锦思考了片刻,起身提起陆贯,往大门廊下走去。
随后他又留了句:“你们聊完来案卷宬便是,先前去过的。”他指的是头一次来的那地。
“行。”杜渐答了一句,随后视线往下看了看。
“这纸是什么?”杜渐瞥了一眼,注意到南宫微手里的几张纸张。
南宫微摆上桌摊平,杜渐顺势坐了下来。
“民报商,报的是陆贯,但无实际证据,淮海采取不理不告。”南宫微把纸推到了杜渐面前。
杜渐拿过案牍,细细地翻看着。
“三次……还有案底在,老客啊这是。”他看着上面写的事迹,啧了一声。
“嗯,上面有报,有人说前两日他见陆贯拐了个人。”南宫微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那日黄昏,他按时收摊准备回家,刚刚收拾好后他抱起一筐未卖出的胭脂,抬头正好看见前面走过的人。
他是淮海跑来白鹿做脂粉生意的,自然认得陆贯。
只见陆贯笑眯眯地和一个身着黛青色衣裳的姑娘说着话,身后还跟着他那个手下。
“真的?我娘过得可还好?”他看不清姑娘的长相,但就她的身形来说,应划分为女人才对。
“好啊,她在我那府里不愁吃穿,今日我便领你看看。”陆贯挨得很近,那虎背熊腰的身子挡住了大半,在那姑娘身上投射出一片阴暗。
他本来前些日子见到陆贯带着个人从这路过时也没觉得怎么,认为这是陆贯自己的事,便没理会。
直到陆贯几日下来,每一次带的人都不同,谈话内容都有五成相似。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唯一相同的是他最后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陆贯走得快,他听不确切,但他望着那个全身穿黑的手下怎么都不对劲。
炽热的烈阳沉睡在远处阴暗的山,那日起天再也没晴过。
晚上就寝时他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开始细细地琢磨起近几日陆贯路过的举动,他越想,越细思甚恐。于是早间便忙不迭地跑去稽查府举报。
杜渐看完了简单的概述,忽地想起今早自己似乎在重叠的尸群中见过所谓黛青色衣裳的女子,但不敢确定是不是。
他有想过现在检验一下便可,奈何外头下雨,尸首总不能摆在屋内,只好作罢。
他顺着把剩下的都看完了,发现一个共性——都是疑似拐卖。
“看出来了吧,我如今怀疑他是把人给拐了然后杀掉。”南宫微瞥了一眼,见他看完后适时开口道。
杜渐沉声道:“嗯,但有些瑕疵。”
“若是仅仅这几宗,杀的人远远不足我们已知的。假设真是早有准备,那不可能家里人不见了不报案的。”这几宗上报里林林总总加起来的受害者不超过十人,与围城案里的八十二差远了。
南宫微一颔首,认可他的说法。
“你是施的追踪咒吧。”南宫微见他起身,徐徐说道。
“嗯,他得一两个时辰才醒得来。这期间里我们要么把陆贯查清,要么把康尧查清。”杜渐往外走去,南宫微便随着他一路弯弯绕绕拐到乔锦和唐岚的所在地——案卷宬。
乔锦见他俩来时招了招手,另一只手还抱着一叠案卷。
“怎么回事你俩都抱着卷宗走来走去?”杜渐刚进去便看着他们两个一个抱着一叠卷宗,一个蹲在地上整理卷宗。
屋内案牍遍地,如同染黄的白雪堆一般。书橱上仅有寥寥无几的几叠案牍,剩余的都给他们搬下去重新梳理了。
“哦没事,我这左右没事顺手帮帮她整理罢了。”乔锦弯腰把手上那一叠卷宗放在地上,起身拍了拍手说道。
唐岚闻声抬起头来道:“嗯是。一时发现许久未曾整理,过于杂乱便重新理了一番。”随后她又低下头去搬起地上最后一叠卷宗。
南宫微走到一旁,望了望边上繁多的卷宗文案,说道:“不碍事就行,陆贯的根底查清楚了吗?文案有无翻出?”
“唔……翻是翻出来了,但没来得及看完,放到那边桌子了。”他一指向门口边上的那个桌子,上面放着一叠摞起来零散的纸张。
杜渐恰好在那旁边,便走两步顺势一拿,站着挨在桌边就地看了起来。
案卷宬或多或少有些许乱,因此其余人前去一同看文案时她并没前去,而是把整理出来的文案叠回架上,这才凑过去一道看看。
“啧,还是个老客。”乔锦琢磨着他手里的那份,撇头问唐岚:“他记载在册的案底有四次之多,你可有印象?”本来他是想说有没见过,转念一想是稽查府管的便没开口。
“没有,我是新人。”唐岚有些许无奈,叹气道:“入府未满三旬,有许多事我一概不知。”
“未满三旬?”一旁杜渐听了,狐疑道。南宫微也把视线挪到那边。
“联合审查这是,不是说你如何,你们这不应派老练的人么?”杜渐道。
唐岚再次叹气:“唉……我也不知,说是历练。”
南宫微问言又看回手中纸,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