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丫拎着篮子往集市走，脚下的泥路被昨夜的雨浇得松软，踩上去像踩了块湿棉花。

她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仿佛完全没听见街角那几道压低又刻意放大的议论声。

“就是她！听说李家那个传了几代的玉镯子不见了。”

“啧啧啧，这胖丫头胆子可真肥，连祖传的东西都敢偷。”

“可不是嘛，前阵子还跟外乡人不清不楚的，现在又来这一出……”

林二丫走在后头，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墨水：“姐，你听见了吧？”

“听不见才怪。”林大丫头也不回，“耳朵比狗还灵的人多了去了。”

“那你就不生气？”

“生什么气？”她冷笑一声，“我倒是想知道，李家那个玉镯子长什么样？值多少钱？谁看见我偷的？”

“没人看见。”林二丫咬牙切齿，“全都是王媒婆那老东西在背后煽风点火！”

“那你还当真了？”林大丫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要是真信了这些话，那咱们就输了。”

林二丫抿紧嘴，没再说话。

两人走到摊位前，卖豆腐的老张头一看是她们来了，立刻把豆腐盖上布：“今天没了，明天再来吧。”

“你这豆腐还没到中午就没啦？”林二丫挑眉，“我刚才路过的时候明明还堆成山呢。”

“呃……是啊，我这不是刚卖完嘛。”老张头干笑两声，眼神闪躲。

林大丫没说什么，转身就走。林二丫狠狠瞪了他一眼，追了上去。

“姐，他们这是怕惹事，不敢卖给我们。”

“怕惹事的何止是他们。”林大丫语气平静，“怕惹事的人多得很。”

“那我们就这么忍着？”

“忍？”林大丫嘴角一扬，“我说过要忍了吗？”

江远舟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的。

他提着书包，从村小学那边匆匆赶来，脸色有些发白。

“你们知道吗？村口的人都在传，说你偷了李家的玉镯。”他喘着气问。

“这消息传得还挺快。”林大丫淡淡地说，“比我种的萝卜苗蹿得都快。”

“我不是开玩笑！”江远舟皱眉，“我班上有几个家长今天直接把我做的点心退回来了，说怕沾了贼气。”

林二丫气得跳脚：“他们吃的是你的点心，又不是我家的！”

“我知道。”江远舟看着林大丫，“但问题是，现在没人愿意听解释。”

“那就别解释。”林大丫拎起篮子继续往前走，“让他们自己看好了。”

江远舟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知道她在强撑。

可他也明白，这个时候，最不能表现出来的就是慌乱。

于是他默默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沉默地回到林家小院。

林二丫坐在门槛上，嘴里嘟囔着：“我看王媒婆干脆改名叫王妖婆算了，整天搞这些阴招。”

“你这话倒也没错。”林大丫一边择菜一边点头，“不过她要是没点本事，也活不到现在。”

“你是说她真的有后台？”林二丫眼睛一亮。

“有没有我不知道。”林大丫语气冷静，“但我可以肯定一点——她不会只放一次狗。”

江远舟坐在旁边，若有所思：“她说到底，还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没错。”林大丫抬头看他一眼，“所以我们要稳住。”

“怎么稳？”林二丫急了，“人都开始躲我们了！”

“人心是最容易动摇的。”林大丫轻轻一笑，“但也是最容易回头的。”

她顿了顿，放下手里的菜叶：“只要真相还在，谣言终究会破。”

江远舟点点头：“我支持你。”

“你当然支持。”林二丫撇嘴，“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家半个女婿了。”

“咳咳咳！”江远舟呛了一口茶。

林大丫面无表情地递过去一块帕子：“擦擦口水。”

夜里，林大丫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手里握着一只旧木梳。

月光落在她脸上，照出一丝疲惫。

她想起小时候，村里孩子围着她喊“胖子胖子滚山坡”，那时候她躲在墙角哭，哭累了就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