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舟合上笔记本，窗外的夜风裹着湿气吹进来，带着一丝草木腐烂的气息。他揉了揉眉心，心里却莫名浮现出林大丫坐在门槛上嗑瓜子的画面——那副懒洋洋却又笃定的样子，竟让他一时难以入眠。

而此刻，林家姐妹早已进入梦乡，唯有屋檐下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二丫就拎着竹篮往村口茶摊走去。她今天特意扎了个蝴蝶结，笑眯眯地像是要去串门似的。

“姐，我去买点豆腐。”她边走边说。

“记得顺道看看王媒婆又在说什么闲话。”林大丫靠在门边，语气随意，“她昨天晚上肯定又编排我。”

“放心，我这就去听听。”

茶摊是村里八卦传播的中心，几张旧桌子摆在老槐树下，几个大妈围坐一圈，手里端着粗瓷碗，嘴里吐出的不是茶香，而是各种流言蜚语。

王媒婆果然已经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把瓜子，嗑得飞快，嘴也没停过。

“哎哟，你们说这胖丫也是够狠的，连新来的江老师都不肯搭理，这不是把人往外赶吗？”

“可不是嘛，听说她还嫌人家城里人拿鼻孔看人，自己呢？整天胖成个米缸，谁敢娶啊！”

“我看她是怕人家文化人揭她的底吧，不然怎么见人就躲？”

林二丫听得眉头微皱，嘴角却扬起一抹甜笑，轻快地走了过去。

“王婶好呀，这么早就来喝茶啦？”她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在桌边坐下，“老板，来碗热豆腐脑。”

王媒婆抬头一看是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一半：“哟，这不是林家小的那个嘛？你姐姐昨晚是不是又在家啃瓜子骂人呢？”

“没有哦，她昨晚可安静了。”林二丫眨眨眼，“倒是您，昨儿晚上又到处说我家坏话了吧？”

“我哪有！”王媒婆嘴硬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姐妹俩一个懒、一个毒，村里谁不知道？”

“懒？”林二丫笑着摇头，“那王婶您还记得上个月李家要娶亲的事吗？听说当时您收了双份彩礼，一边答应张家一边答应李家，最后害得两家打起来，是不是真的呀？”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几分。

几个大妈对视一眼，有人低声议论：“好像是有这事……”

“我当时还在场，差点被砸到脑袋。”

王媒婆脸色一变，手里的瓜子壳都捏碎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收双份彩礼？”

“哦，是吗？”林二丫歪头，“那我怎么听说张老头还专门来找您理论，结果您吓得连夜躲到隔壁村去了？”

“你——”王媒婆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林大丫慢悠悠地出现在茶摊门口，手里还拎着个竹筐，里面装着几根新鲜的萝卜。

“哟，王婶，这么热闹啊？”她一边走过来，一边淡淡地开口，“我远远就听见您说话，嗓门比庙里敲钟的和尚还响。”

“胖丫你别得意！”王媒婆咬牙切齿，“你以为你真能在这村里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