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在傅衍手下过了半个月的清闲日子,贺君敏借了个由头,叫李剑去她那里做事,美名其曰人手不够的帮忙。
“我们这边有个项目,叫春蕊计划,前阵子专门给女孩子们募捐到了一批物资和基金,要给几个内省的县区学校送去,李剑,你愿意和我走一趟吗?”
贺君敏把资料递给她,李剑刚要伸手,她又将资料顺带手腕方向缩了回去,一来一回,沙发另一边的李剑没够着。
“当然可以。”李剑勾唇,拿下贺君敏重新交过来的资料。
说了几句,贺君敏开始轻一阵重一阵地地咳嗽,李剑合上资料,起身去关窗,她说:“最近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哮喘,这几天有点反反复复的低烧,”贺君敏抚胸敲击几下,断断续续地又咳,“我没事,放心吧。”
单位内的草地正鲜活嫩绿着,这几天气温上升迅速,花开得格外的早,先是粉夹白的五六瓣桃花,再是红彤彤的厚重山茶,掌心大的花瓣层层叠叠错落在一起,在风中摇曳出几分身姿。
李剑手腕轻轻一扭,满园春色被挡在窗外,她垂眸,“休息的还好吗?”
贺君敏显然没想到她问得比以前细致了,顿了顿,轻声道:“还可以。”
李剑回头,把手撑在窗沿边,漫不经心地叠起双腿,“你最近状态很疲惫。”她扫视贺君敏眼下严重的乌青色黑眼圈,话题突然转到了家长里短,“你现在还是每天陪你孩子写作业吗?”
“嗯,要高考了。”贺君敏回得温柔,眼神里藏着水汪。
李剑稍吃惊,“我还以为你孩子和我差不多。”
“我很晚才结的婚。”
李剑噤声了,她想,如果当年谢雨菲没出事,大概也差不多。
见她神色有淡淡的哀伤,贺君敏站起来拍了拍李剑的肩膀,“走,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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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第一天,贺君敏李剑一群人去的是一所山区内的女校,老校长是位女同志,坚持了十几年,只收女学生。
贺君敏和校长算是老相识,学生们围在身边大多规矩羞涩,青春热情洋溢,女老师们很严格,脸上的疲惫与威严并存,道完谢,她们像驱赶鸡仔似的喊学生回教室继续学习。
李剑在一旁搭了把手,把车上的图书和文具搬下来,她累得满头大汗,脸上火辣辣的疼。
“辛苦你们又跑一趟了。”校长声音沙哑,却很敞亮。
贺君敏笑了下,咽下喉间轻微的痒意,“哪里的话。”
正午去食堂的路上,贺君敏问起学校的近况。
校长说,还不错,这几年走出大山的女孩子人数稳步上升。
贺君敏接话,“如果考到首都,我们也可以近距离地关照她们。”
“有你这句话,对孩子们也算是不小的激励了,”校长浅笑,目光如炬,只是忽的,她聚拢眉心,低语,“只是临近高考,有个非常有潜力的女孩子家庭情况很棘手。”
“怎么?”贺君敏问。
“他们家庭情况特殊,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虽然经济情况对于升学绰绰有余,但不愿意女孩子走远,就愿意让她待在身边。”校长叹息解释道,眼里的惋惜夹杂在恨铁不成钢的语调中。
李剑想,还真是自私,但她又有什么理由苛责一个传统的家庭。
“家里怎么会只有一个女孩子,对于这里而已,有点奇怪。”李剑不解。
校长摇头,“只是下午我要去他们家里一趟,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放弃她。”
下午的课程结束,来不及吃饭,李剑开着早上搬运物资的面包车,带校长和贺君敏去了女孩家里。
女孩家在县城的小楼里,父母在一楼开了一家小卖铺,条件不算差。
见她们到来,女孩先是闪过惊喜雀跃的神色,随后在原地别脚,局促不安地喊了校长一声,“老师,你来了。”
“嗯,来了解了解你家里情况,做做你父母的思想工作。”话音刚落,校长严肃地低语问道,“你是想读书的吧。”
女孩重重点头,脸上有些别扭的难过和羞涩,声音轻轻的,“当然!我,我还不想嫁人,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