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崎岖的山路被李剑走得驾轻就熟,树木高耸张遮天蔽日,光线透进来的很少,有种阴恻恻的诡谲。
村长走在前面和李剑小声地交谈,“那天你们和李县长的弟弟发生了啥?”
李剑无意识瞥了眼攥着树边枝丫摸索的乔未,“没什么。”
村长看在眼里,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任则霖找过吴乾东,后来吴被叫回去了,昨晚上面的人下来了,李县长酒桌上笑得可乐呵了,和我说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任则霖找他干什么?他俩各干各的,楚河汉界画得清楚,我总觉得还有人站在他的身后 。”
村长摩拳擦掌,“谁知道呢,别管他们了,我们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交谈无果,只能静观其变。
回去以后,李剑更忙了。乔未把电脑上的影视作品看得七七八八,索性跟在李剑身后烦她。
“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修山路。”李剑在桌前坐着,随手扔给他一张地图,“我们打算先开一条打通四方的大道,你看看哪条合适。”
一张手绘的地势图扔到乔未手边,上面的笔墨力透纸背,崭新还带着略微模糊出字迹框架的擦痕。
“你自己画的?”乔未拿起纸竖直放在面前,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记,忍俊不禁。
“少来烦我。”李剑冷冷地回答他,继续伏案处理手边的事情。没过多久,她的眉心越凑越紧,忽而看向乔未,却倏地与对方四目相对,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神下一秒躲闪,李剑莫名不自在的情绪从脚底骤然往上涌,撞得心口砰砰直跳,连着五脏六腑都烧火。
“为什么看我?”李剑脸色并不好看,声线绷直,感觉脸上的肌肤像是烧干了水分一直往外冒热气。
乔未嘴角翘起,整张脸的线条柔和,桃花眼湿漉漉的,眼角晕开了些透红的颜色,漆黑的瞳仁反射出淡淡的水光,像一张粼粼深邃的海面,延绵着从天上映下来的新光,“不准我烦你,连看你都不准,李剑你也太霸道了。”
闻言,李剑抻了抻衣领,把眉头上刺挠的碎发拨开,无比希望从窗边能吹进一阵冷风,“我没有。”
“你有。”
“好吧,”李剑难得服软地应承下来,问,“不过,如果打通运输线,如何铺开线上B2C,你了解吗?”
“你是指网购吗?”
李剑点头。
“主要是两点一线,仓库到消费者再加上供应链,有了种植园,我们需要解决最基本的储存和打包,最重要的是平台和运营,你希望通过什么渠道去让消费者看见我们的产品?做一个种植园的官方网站开通购买渠道,还是借助B2C的电子平台,还是更进一步的B2B、C2C……”
李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乔未。”
乔未眯了眯眼,“就这样吗?”你难道不会对我产生一丝多余的好奇吗?李剑。
李剑会错意,但她没有生气,反而放下手中的笔,郑重地朝乔未的方向看去,“你还想要什么?”仿佛他说什么,她都一副愿意给他实现的缺心眼样。
乔未怔忡,心跳急促跳了几下才趋于平静,他追问:“等我想到再告诉你还算数吗?”
“只要不过分,那就算数。”
乔未捏了捏手心,眼里闪过不受控的笑意。
下午过后杜知意回来吃饭,换李剑去守果园。第一批树苗长得很好,第二批昨天才种下去,每天都得有人守着以防任何的突发情况,毕竟树不会动,人可会。
临走前,李采荷塞给了乔未一小瓶巴掌大的草药罐,“李剑经常忘记给自己上药,你帮我注意下。”说完,她略带羞涩地冲乔未眨巴眨巴眼睛。
乔未触及掌心温热的草药罐,眯了眯眼回头张望,下一秒锁定住屋内和杜知意聊天的李剑。
她心情好像不错,嘴角时不时往上翘,但又像挂不住的滑梯,瞬间往下收敛,不是漫不经心的敷衍,只是所有的一切对李剑来说就像是海面的涟漪,没有什么能真正地打动她,透过海水探入其中,使她真诚热切地发笑。
李剑的感知敏锐,扭过脖子抓住了乔未的视线。然而不等乔未反应,她又一次撇过脑袋。
“我会的。”乔未将草药罐滑入裤子口袋,笑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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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微寒,夏日蝉鸣像咸湿的浪花。果园的草房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桌子和休息用的长板凳,条件肉眼可见的差,冬凉夏暖,只是风会从间隙之间溜进来,带来一丝清凉的慰藉。
油灯渺小昏暗,照得房间忽明忽暗。
“李采荷让我给你的,擦额头的伤口。”
乔未把草药罐丢到李剑怀里,他伸了伸懒腰,狭窄的空间似乎容不下他修长的腿,只能不断地调整位置寻找舒服的角度。
“快结疤了,算了。”李剑不出所料地想要放回到上衣口袋。
“这可不行,我答应李采荷了。”乔未一边说一遍靠近想要去拿草药罐,他将笔直修长的双腿舒张,无意识碰到了坐在另一端的李剑,身体的温度透过微薄的衣服,感触明显。狭窄的空间窒息感攀升,李剑心里七上八下地拧巴,像孙悟空在肚子里闹腾,她只得往另一边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