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人一句点评，小鱼同学莫名其妙地品出一丝自己被孤立的错觉。

面对三道关切视线，俞霁叼住吸管本来想摇头表示无碍的。没曾想积蓄的眼泪先一步滚落下来，冰冰凉凉的滑过脸颊，干涸在蒸腾的雾气里。

钟自牧一时怔住，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视线仓促地回落到中间翻滚的红汤上。

俞霁感到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只觉得隔着雾气他似乎更好看了，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生动又耐人寻味的神色，无意间撩拨本就意志不坚定的自己。心跳加快，小兔子在身体里蠢蠢欲动。用手背抹掉眼泪，俞霁后知后觉有点尴尬，眼神飘忽试图忘记刚刚的窘迫。

这一下，倒是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咦，那不是陆队长吗？”

“不是说去开会了吗？”安逸瑶顺着视线看过去，几个人扭过头看向门口。不知谁的尾戒碰到白瓷杯，发出一声脆响。

陆笙也看见他们了，走过来准备打招呼。

“你不是今晚院里要开会吗？”谢白星开口。

“啊？”陆笙谢白星对视，顿了三秒作恍然大悟状，“确实确实，不过辅导员临时有事取消了，我和舍友过来搓一顿。”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钟自牧客气地开口。

四个人目视陆笙走远。

陆笙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俩昔日的同僚肚子里藏了什么坏心思，连他这把大旗都扯出来了。想着新进队的两个小姑娘可能没见过这么多花招，好心的陆队暗自犹豫要不要提醒她们离大灰狼远一点。

俞霁这会儿一门心思喝椰汁，压根没留意刚才的暗潮涌动。倒是安逸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攒局的谢白星，他面上一派不知情的无辜，眼里是明晃晃的狐疑。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要玩骰子吗？”谢白星岔开话题。

“不了吧。”俞霁发出弱弱地拒绝。

“那有什么推荐的小游戏吗，真心话大冒险？”谢白星支着下巴，银色的戒指在灯下生辉，看来他真的很想玩点别的。

安逸瑶正在喝水，闻言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有出声。

“感觉也没什么好玩的，南校区太偏，周边连剧本杀桌游都没有。”俞霁拨弄着卫衣上的帽绳，累了一天此时卸下劲儿，后知后觉有些疲惫。

“忙一周了，要不我们早点吃完回去吧。”钟自牧说。

“我同意，这里回宿舍楼还要走十五分钟。”安逸瑶赞成。

走出门俞霁看眼手表，刚好九点，吃饭时嘴里不停，说些学校里最近各种各样的事情，不知不觉两小时就过去了。

夜风微凉，四个人慢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路边全是花花绿绿的饭店，大排档和烧烤店格外多，吵吵闹闹，烟火在空中游弋。

俞霁拉紧拉链，挽着安逸瑶走在前面，两个男生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快到家属区的时候路灯坏了，只剩下高悬的明月，夜里一片静谧。

“诶对了，四月二号隔壁的东洲音乐节你们去吗？”谢白星突然开口。

“东洲音乐节？”俞霁好像在网上刷到过。

“我去。”安逸瑶说。

“我也去。”谢白星听起来很高兴。

“很有意思吗，我还没去过音乐节。”俞霁有点心动。

“有陈默，赵欢和吹牛逼乐队，大部分是民谣歌手和摇滚乐队。”安逸瑶解释说。

“赵欢？《致东洲》的赵欢吗？”

俞霁很喜欢这首歌，高三时一遍遍听，幻想着未来某一天也要像歌词里一样走过东洲的大街小巷，走进戴头巾的老婆婆开的那家卖手鼓的小店里，背着一把吉他在街头无拘无束的流浪。

“一起去吗？”谢白星撺掇。

“去吗？”安逸瑶发出邀请。

“你去吗？”俞霁转向最后一个人。

“我都可以。”钟自牧颔首。

“我好像也都可以。”俞霁拿不定主意，昔日深夜里娓娓道来的歌谣在心底埋下小小的种子，如今破土而出，是难以忽略的渴望。

“我决定啦，”俞霁打个响指，开开心心地环住安逸瑶，“我要和安安一起去音乐节！”

现在就只有一个人没有表态了，俞霁扭头问道：“那钟自牧一起去？”

语调轻快。

“嗯我也去欣赏一下。”钟自牧笑了，欣然同意。

荒凉的夜里无名的种子随风飘远，素未谋面的牵绊生根，少年人肩并肩，一起去看满天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