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李净抿唇。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和裴听寂根本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他亏欠于裴听寂,于是借着恋爱的名义去补偿。他不否认他对裴听寂的心动,但这场恋爱一开始就是被他加上终止期限的。
这样的关系,又怎么值得计算。
见李净沉默,楼姝没有追问,轻轻叹了口气 ,换了一个问题,“你爱他吗?”
她看着李净,因为担心裴听寂,楼姝昨晚没睡好觉,语气有些疲惫,“我知道他受伤的事了。逢春说,听寂怀疑是裴听琪找人做的。他们这些家族,明争暗斗从来不缺。”
“你应该也明白,裴家这样的家族,看重香火传承,不会不让听寂成家。如果听寂为了你,断了血脉,裴爷爷会不开心。”
虽然在这个圈内里,在外面养情人、孩子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但楼姝了解裴听寂,知道裴听寂那样向他介绍李净,就必然会因为李净放弃婚姻和子嗣。
她的声音仍是那般柔和,还带着几丝恰到好处的长辈对晚辈的担忧,“听寂用了很多力气,费进心血,才堪堪站稳几年。尽管现在在公司胜裴听琪一筹,但裴爷爷手里的暗股,应该可以让裴听琪再与听寂较量一番 。”
楼姝垂眸看地上凋零的花瓣,“他们内部争斗,就是一场厮杀,不死不休。输了的人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被送出国都是最好的结局。”
“最近,刘家大少爷最后被爆出在D市欠了一屁股赌债。但圈内人都知道,那位大少爷从未去过D市。”
楼姝又比了比腰后,声音轻到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应该看到过,听寂这里有道枪疤。就是两年前,听寂和他小叔叔争权时受的伤。”
闻言,李净猛地抬起睫毛,呼吸一滞。指尖仿佛又感受到那道狰狞伤口。他记起了为什么那形状那么眼熟,那是弹片取出手术形成的Y型痕迹。
然而楼姝的话还没有结束。
“你信命吗?”
“楼家里,也出过几个哭着闹着执拗着要和同性在一起的。无一善终。我母亲的表妹精神失常后坠楼,我的表哥投江。因此,我对你实在忌讳了一点,抱歉。
“并且,听寂并非天生就喜欢男孩,高中时,为了喜欢的姑娘不受欺负,打断了别人的肋骨。”
她倾身,带着翡翠戒指的手按在李净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李净不由一颤。楼姝开始做虚假的欺骗,“等到以后听寂娶妻,你只能被养在外面,那样你愿意吗?”
“我知道,你可能会把这些话告诉听寂。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他和你相处,人身和地位都不安全。你待在他身边,也很难到最后。但他现在听不下我说的话。”
“于是,我只能期望,你能离开他。”
“阿姨,”李净长睫垂下,挡住眼底那片死寂的荒芜。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您放心。我不会和他待在一起很久的。”
回到裴家,推开门,保姆阿姨正在做午餐,李净闻到了乌鸡汤的气息,醇香的,还带着几分暖意。
他机械地走到沙发前,坐下,窗外突然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两只狗都飞奔到他身边。Lucky浑身颤抖,呜咽着把自己往李净怀抱里塞。Jackpot也害怕得蜷缩在一起,爪子紧紧扒住李净的裤脚。
李净下意识安抚摸她们,那句“我只能期望,你能离开他”好像还在他耳边回响。
他本来就是要走的,可又为什么会因为裴听寂小姨的话难过。
雨水终于伴着轰隆隆的雷声落下来,发出巨大声响。
所有的平静终究还是要被打断。
李净扫了一眼房间,昨夜裴听寂看着他拼的乐高还摆在桌子上,忽然明白地笑了。
都怪他太贪心,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