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听他声音吓了一跳,说:“简老师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我送你去景区诊所?”
简辽燃咳了两声,说:“就是披着东西很热。”
司机想说那你可别披啊,大明星这什么审美啊。
简辽燃拉开车门下去,闪进巷子,司机开走前眼花看到另外一条花影子,两条彩影踱进黄昏深巷。他根本想不到偷情这种假设,反而浮想到两个在景区化缘的骗子。
周蓑云昨天逛过古镇,对这片熟悉,领着简辽燃左拐右拐,拐进一家偏僻的影像店。
门口盖着厚帘子,简辽燃揭开帘子,进去后见到周蓑云正跟前台定一个观影房。
原来是一家私人影厅,难怪装潢挺偏门的。
简辽燃在外人面前不敢开口,怕露馅。周蓑云拿了门卡,招呼他过去,绕进低矮的走廊,拧开挂着杜蕾牌子的房间。
简辽燃这时候已经开始脑液升温,思绪有点乱,问:“有什么话必须在这种地方说?”
周蓑云拉下披巾,也帮简辽燃拽走披巾,卷在手里,提醒:“别坐,椅子都是脏的,地板也不干净。”
房间里只有屏幕发出淡蓝的光,旁边有个遥控器,墙上还有播放的电影名单,但周蓑云什么也没动,就看着简辽燃。
简辽燃忽然问:“能要杯水吗?好渴。”
话说出口,跟枪杆子打完子弹,留着硝烟未尽,枪膛发热后的干哑。他自己都吓一跳。
周蓑云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矿泉水递给他:“早给你留着了。”
简辽燃伸手去接,连触都没触到周蓑云指尖,他却被某种磁力吸附住,抓着瓶身不动弹。这股磁力的出发点来自周蓑云的后脖子,从那里散发出类似温暖潮湿又甘甜的草木气息。
简辽燃像一只被炙烤过的大雁,望见一座废弃又郁郁葱葱的园子,树荫下有一方寂静幽深的池塘。
他想一头扎进去,让水淹没他的羽毛。
周蓑云幽幽盯着他,将水推到简辽燃怀里,抑制环咔哒解锁,恰好在这个时候失去了药用效果。
“这两天是你的易感期?”
简辽燃脑子趋于沸腾,啊了一声,俊朗面容一瞬迷离,答:“是吧。”
周蓑云皱眉:“可是你没给抑制环加大药量。”
“忘了。”简辽燃仿佛记得出门前准备从行李箱掏出药粉,可是被什么事分散了注意力。
他灼热的视线出现幻影,瞥见周蓑云手里一角灰金交织的物料,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周蓑云提醒:“喝水。”
简辽燃反应过来,拧开瓶子咕隆一瓶灌进胃中,片刻凉意让他惬意,脑子清醒的后果就是,他能更快分辨出空气里交织的两种浓郁的信息素味道。
Apha是什么生物,他太清楚了,此刻应该立刻离开这间浓度超标的房间。
可是他迈不开脚,俊逸面容扭曲,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四面八方包裹过来,像水,寂静无声恐惧幽深。
就在这个时候,那双曾经在水里打捞过他躯壳的手臂又游曳过来,绕过他的脖子,轻柔地安抚着急速跳跃的脉搏。
“深呼吸,你不在水里,在我这里。你很安全。”
周蓑云本来抱着玩一玩挑战简辽燃忍耐力的游戏在逗他,结果看到简辽燃出现窒息的肢体反应,立刻不敢玩了。
“简辽燃,深呼吸!”
周蓑云也没料到简辽燃正好处于易感期,赶紧将抑制贴重新贴回自己后脖子。
简辽燃深呼吸了,幻觉中,那座荒园在向他关闭门窗,离他越来越远,他慌了。果真一头扎了过去。
周蓑云觉得自己的后脖子要断了,被咬断的。
巨量的信息素透过獠牙注入他的腺体内,然后锐利的牙锋锯开他的皮肤,吮吸着更深层的汁液。
一只渴极了的大雁啄碎了嫩草叶。
周蓑云身体发软,产生了一种生命被啃噬,即将死去,又死而复生的难耐感。
墙上投屏散发混乱五彩的光线,长时间的待机让它自动播放上一场未播完的电影——混乱交错的时钟投射整间房。
周蓑云从某一刻起就清醒了,他干涸的嘴唇更加干涸,他是一片无精打采的叶子。
简辽燃的眼中那片雪山下的深潭也干涸了,露出火燎过的焦土本体,热烈又绝望。
两个人无言地盯着对方,没有指责,也没有试探,因为谁都有错,谁又都没错。
“忘记就好了。”周蓑云碾碎了所有言语,才斟出这么一句。
简辽燃脖子的玫瑰斑消失了,残留的热意与刚才相比,已算舒适,听见这句,挑眉问:“又忘记?”
“不然呢?”周蓑云无语看他:“拿小本本记下来,这次亲了五分钟?”
简辽燃琢磨:“才五分钟?”他以为过了半小时。
“你以为你能多久?”
简辽燃:“别挑战人性。”
他把喝光掉地上的矿泉水瓶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转过来又说:“你那个是什么时候?”
周蓑云:“干什么?”
简辽燃:“避嫌。”
“只要你不往我那儿钻就没有嫌。”周蓑云又说:“江春在牌背面抹了药油,和这种人玩,一般都要带手套。幸好你玩得不久,药效不大。”
简辽燃弯腰挨近周蓑云,审视道:“你怎么懂?和他一起玩过?”
“阁下孤陋寡闻而已。”周蓑云揭过话题,转而问:“为什么你突然出现在酒吧,还和江春玩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