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壑说完又走到药池另一边,对着双目紧闭的谢咎开口叮嘱:“还有你小子,最好给我老实点,如果你今晚能在这药池泡上个三个时辰,你体内的毒应该也就解得差不多了,若余毒未清又重新接触了该毒源,这怕这几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啊。”袁壑也不管谢咎有没有意识,能不能听见,就自顾交代着。
等袁壑忙完一切已是亥时一刻,待他离开后,凉亭中央仅留的一盏灯笼里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曳生姿,而垂下的纱幔也随风飞舞起来。
夜幕的偶尔闪现出一抹白影,为静谧的夜晚平添了几分诡异。
城外,沈元清追着马车跑了近半个时辰才发现马车不对劲,恼怒的他将事先准备的暗器对准车夫射去,马车上的车夫捂着脑袋跌下马。
马蹄还在疾驰,又一枚闪光金光的暗器从沈元清的手中投出,没有了车夫的马被暗器射中,吃痛地乱跑起来,不过片刻的时间,狂奔不止的马拉着马车跌进了山崖,坠落的马在山谷里出发哀呼的嘶鸣声。
山间里回荡的哀嚎惊动了树枝上的乌鸦,被惊的乌鸦闪动翅膀飞在了夜空中,几只乌鸦同时发出粗狂又嘶哑的嘎嘎声,尤其是在荒山野岭间,乌鸦的叫声格外渗人。
被惊的乌鸦四下散开,有的朝着青州城内飞去,所经之处,都会留下暗哑嘶鸣的叫声。
沉睡中的谢咎被乌鸦的叫声惊醒,自从合上眼后他就陷入了冗长的梦境之中,就在乌鸦叫声传来之前,他又梦到了那个夜晚,那时也是火光冲天,乌鸦叫声连连,被藏进水缸里的他眼看着贼人闯入家中大开杀戒。
水?惊醒过来的谢咎看不清眼前的状况,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水域之中,而水里似乎还散发出浓烈的草药味。
可他还来不及多想,身上肌肤如烈火灼烧一般疼痛难忍,此刻半躺着的他靠在药池边,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谢咎仔细回想,可是脑海里并没有丝毫的记忆。
盘旋在凉亭上空的乌鸦仿佛是被药池里药香吸引住了,不停地挥动翅膀,并发出此起彼伏的嘶叫。
幽深的夜幕下伸手不见五指,狂妄的嘶哑声如魔咒一般回荡在谢咎的耳际,谢咎只觉得自己直升在一片沸腾的热水之中,腾腾的热气在灼烧着他肌肤的每一寸。
在他脑海之中,也不断传来厮杀声和惨烈的哀嚎声,交织在耳畔的各种声音试图将他的内心一并瓦解。
“啊!”痛苦的吼声和当年记忆中的那一幕重叠,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匕,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中年男子的胸膛,中剑的男子似乎没有感到惊讶和意外,脸上露出的反而是一丝欣慰。
陷入痛苦折磨的谢咎如溺水一般,一边嚎叫一边疯狂拍打着药汤。早在谢咎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饥饿难当的百里芃就被惊醒了。
周围一片漆黑,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循着声音的方向慢慢摸索过去。
还没等她走过去,谢咎又发出一声吼叫,随后被他拍打而起的药汤浇到了百里芃的头上,头顶上的汁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这下倒好,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谢无延怎么会挣扎得这么厉害,难不成这小小的药池还能溺水?
百里芃不知道自己在药池里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才发现她大半个身子都没在浴池里,她听闻动静后准备前去查看,走在没入她到腿部深的浴池中,她还没走几步就开始喘粗气。
她费尽力气,终于走到了谢咎身旁,却没曾想被一个强有力的手直径按在了浴汤里,气愤的百里芃下意识拽着那只大手将他往下扯。
百里芃本想拽着一个什么东西站起身,哪知谢咎的身体竟像没有力气一般,随着她的拖拽一同跌入了药汤之中,苦涩的药汤没入口中,百里芃扑腾了好几下才站稳身体。
完全沉入水中的谢咎,渐渐恢复神志,大量的苦涩难当的药汤灌入他的口中,纵然会凫水的他在一片黑暗之下只能胡乱扑腾挣扎。
“好你个谢无延,你说说你干的都什么事?”百里芃埋怨了一句,决定改变策略摸索到谢咎的身后方,打算从他背后稳定住他,然后再把他拖到水面。
厚实的肉手接触到的是光滑火热的肌肤,百里芃面色一惊,她的手又四下摸索起来,才发现谢咎竟然是光着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