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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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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他就想过杨清至会不会真有那么不要脸,试探或者献祭都无法概述这场荒缪。

杨清至觉得有串电流从耳朵里直击心脏,导致有微微钝痛的触感。

“王柏,你会当真但绝对不会同意。”他用手掌盖住眼睛,五味杂陈地说起些毫无头绪的事:

“我已经分不清了,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变成真的了,也许是因为分开之后太想你,不习惯你不在身边。”

他在王柏去上学的时候,也偷偷进过他房间驻足,看过他摆在桌上的杂书,也想过收拾干净,他留下过一点痕迹,被王柏发现后说是朋友住过。

怎么可能。是想念在作怪。王柏没有揭穿他的翻弄。

仿佛一层被烈日晒干坚硬砂石在水流冲击下露出底下的软沙,而王柏却像一整片干涸的沙漠或逐渐凝固的水泥,越变越硬:“别演苦情戏了,这样演得让我愧疚,你就达到目的了?”

“杨清至,你每次说我是白眼狼的时候,到底想让我回报你什么,难道回报钱吗,还是给你养老送终?”

尤其是说起他哥,更是反复警告。

王柏神情坦然,睫毛微微遮住瞳孔:“你不就是想跟我睡觉?”

——啪嗒。

杨清至背对王柏坐在饭桌前,手里的塑料打火机掉在桌上,又捡了起来:“是吗。”

从王柏的角度能看到,杨清至低着头,肩颈弯起一个弧度,似乎对“睡觉”浑不在意,转而说起别的:

“也有好事,我和曹弋合伙准备开个饭馆,在老城区,还没带你去过。”

王柏沉默半晌:“准备多久了,什么时候的事?”

四月初,王柏清明回家回来第一次提出搬出去,后来曹弋来找杨清至做合伙人,起初他也没答应。

曹弋倒没放弃,一直说事缓则圆,直到前阵子他打定主意入伙把二手雪弗莱卖了才定下来。

杨清至没回答,用一只手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拿出一根放进嘴里,手肘搭在了膝盖上:“靠自己的双手,怎样都能过上好日子,就算你以后一直读书,读到博士都不用担心钱,咱们有办法。”

“对。”这是王柏觉得杨清至轴的原因:“你不在乎钱。”

“跟钱没关系。”杨清至把烟拿出来,夹在指尖,好像自己刚才抽了口:“王柏你知道,我父母早死了。”

这话不严谨,死的是杨清至养父母,而且他对养父母没什么感情,王柏觉得杨清至心里有养父母有怨恨。

因为当年他跟王谆白的朋友打听过,听来的消息跟鬼故事差不多。

“王柏,我记得一开始你明明对这件事不关心,梁思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真是为了钱?!”杨清至手中的物件再次往下丢掷了一声,语气完全变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第一次王柏已经回答过他——“非要说真话吗”。这话很明白。就是为了钱。

一而再再而三追问,王柏比之前坦然:“不然呢?”

“钱。”杨清至好像抓住了一个把柄,又好像给自己判了死刑。

“小柏,你再叫我一声哥行吗?”杨清至突兀地想起这事,回头提醒说:“你已经很久没叫我哥了。”

王柏绷紧的神经难以坚持,今晚的闹剧是杨清至胜利,毕竟杨清至不为钱不为名利,从另个方面来说,是个不相信亲情现实到和他有天壤之别的人。

如果他说出是为了朋友,杨清至会觉得可笑。

凭什么为了这笔回不来的钱要杨清至认下父亲回去借钱?

王柏高估了自己在杨清至心里的地位,也低估了杨清至内心的坚定。

“以后我都不说了,就当我没来过。”他看着桌子,仿佛桌上还有一个蛋糕,“……生日快乐。”

这是他欠杨清至的,即使距离生日那天过去这么久。

“晚了。”

杨清至站起来,凳子翻了,伴随着“咚”地一声巨响和不明嘲笑,他狠狠拽住王柏:“你知不知道,就算我现在欠了百八十万贷款去向梁思鉴借钱,他给不给还两说,为什么明明是你要钱,让我去认爸,我就会那么贱的跑去同意?”

王柏看见他的目光变得无辜:“王柏,我是不怀好意,但你也在利用我,从来没在乎过我。”

他听到杨清至又换了个说法:“想要豪车豪宅没点付出怎么行,王柏,你不就是为这个来的?”

这是个明明白白的骗局,去而复返,卷土重来,甚至死灰复燃,意犹未尽。

明明绝对不会同意,还要利用他的侥幸心理。

直白的恶意和侮辱让王柏感到一阵错乱,对面前的人逼近一下子六神无主,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儿戏,到底谁在耍谁?”他连鞋都没穿就下意识想直接离开。

“而且什么都准备好了,缠我这么半天我早都石更了。”

杨清至捉住王柏的手。

以往的关系犹如一座连接在葱茏山间摇摇欲坠的木桥,现在它已掉入山崖。

林间野桃被砸开了脆硬的粉白桃肉,淡淡的青气暧昧弥漫,那股味道就像夜行在野外的妖怪。

王柏觉得杨清至的目的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达到了。

他的面颊被杨清至叼烟的唇侧轻轻擦过,来回着,又擦了一下。

王柏太高,杨清至直起身凑近,唇间那根没有点燃的烟好像某种止咬器,又如同一只渴血的蚊子口器。

随着烟支掉落,无法控制的亲吻突然在下一秒爆发,又在完全接触到蛋糕后,温柔品尝起来。

二十一岁,王柏第一次接吻,把初吻给了他哥的前男友。

让人反胃。

玻璃碗内丝滑的奶油堆挤在一起,搅拌勺在奶油表面轻轻刮平,残留在碗壁上也没有浪费,顺着碗壁搅了一圈,拍到碗内,直到所有奶油都整齐地放在碗里。

除了最后那一下,用糖和蛋清打发的粘黏奶油形成一个流坠形态,不太整齐。

杨清至说:“呼吸。”

跟钢筋一样硬的指节依次拂过王柏颈侧和下巴。

他的伤臂在两人中间受了挤压,比薅住后脱落的头发更疼,但仍舔着唇角嘀咕了句:“真温柔。”

“……”王柏抓住他枯草一样的头发被,阻止靠近。

杨清至皱眉摇头说:“小柏,我也觉得这样不好,但是你随时结束就可以了。”

但他转瞬间就很轻松地笑了:“你知道的,我嘛,不觉得自己牛逼就谢天谢地了,哪里会反省?”

被挟持的拥抱不算太重,王柏没用力气就挣开了,他已经分不清自己选择了什么,身体里的接受与抗拒全部发芽。

不知是主动还是被迫接受了一段枯萎关系的枯木逢春。

可一棵树在春夏也只能选择长叶或开花,它和附近的树叶片相触,在雨季喝下大量的水在细胞反复交.融吞噬后终于分裂。

似乎只有这样,才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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