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拿过,单臂便可持起,搭弓,拉弦,墨黑的箭头虎视眈眈对准舱内的人。
云姝拼命捶打他,可他身上的肌肉如石头一般硬,任她打得手又红又痛,也无动于衷。情急之下,云姝张嘴咬在他手腕上。
手腕传来一阵刺痛,霍桓眉头拧起,单手一震,肘间轻撞,便将云姝撞倒地上。
云姝不顾疼痛爬起来,还要去阻止,却被他属下拿住。
这一瞬间,离弦之箭,迅如雷电,划破空气朝前飞去。“砰”地一声,重物倒地。
云姝眼泪溢满眼眶,视线模糊。
她衣袖一抹,擦干眼泪,露出红红的眼睛,便见前方女飞贼眉心插着一箭,赫然是身旁之人射出;而窦蕴被吓得跌倒在地,呆呆睁着满是泪水的美眸。
“娘亲!”云姝跑过去,扯掉她嘴里的布,紧紧抱住她。
窦蕴从巨大惊吓中反应过来,紧紧搂住怀里的云姝,带着失而复得的哭泣嗓音,“姝儿!”
霍桓无视两母女被他吓得哆嗦,走过去抽出狠狠嵌入船壁的大刀。
经过云姝时,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随后令人将地上迷晕的人抬起,撤离了大船。
日光从云层里透出,驱散些许白雾,云姝从窦蕴怀里抬头,看见他们上了船尾一条形状奇怪的船。
那船两侧各四轮八楫,行如风,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白雾茫茫中,如鬼魅一般。
听到船上没了动静,船上的人才敢慢慢探出头来,只是一接触到云姝眼神,便又缩回头去,可能是见她与那黑面阎王相识,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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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渡口,陆行回想起船上丫头的惊骇之语,心中讶异久居不散。
他站在霍桓身后,看了他一眼。那丫头竟然说她爹是弘国公,那眼前这人……想到此,越发对船上女孩身份好奇。
霍桓察觉到旁边打量的目光,心里无奈又好笑,面上却毫无波澜。
阴翳的天光映在侧脸,冷冽凛然。
陆行时不时看向他,脸上满是纠结。
他们公子自幼丧母,国公爷更是常年在外征战,一年难得见到几回。因此养成了少年老成,独来独往的性子。
如今公子在陛下手下领差事,更是来去如风,是出了名的行事强势不羁。
虽然公子一贯独行,但他生母离世前,还给他留下一幼妹,不过十四年华,被公子当成眼珠子宠着,满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如今竟有个女人带着孩童上京给他做继母,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陆行心里越想越忐忑。
“有话直说,”霍桓转头,对上陆行来不及缩回的眼神。未等他想好措词,便又看向无边江面上升起的淡淡白雾,语气淡然,“无关公干之事,不必开口。”
陆行悻悻咧嘴,忙道,“公子多虑了,属下是想禀报群柳郡河堤决口一事。据张望传来信报,群柳金矿偷挖案件已被查明,是崔记商行和黎州刺史勾结江洋大盗偷采,致使河口决堤,淹了下方百姓。”
他说着,呈上一封棕黄色密报,信上有加急的红色火漆。
霍桓展开书信,目光掠过纸上几行简短文字,“江洋大盗已经全部伏诛,给张望回信,让他控制崔记商行和黎州刺史,我等即刻赶往。”
“是!”陆行忙道。
霍桓站在江边,望向远处。风吹来,将他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江面开阔,日光隐隐透出,穿过细碎云层,撒在江面上,将水面染成点点金光。
江雾逐渐散去,早已经看不见大船影子,只有空荡荡一片。
霍桓深深看了一眼江面,转身上马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