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幽被师父勒令不许参加宗门内大比,也不许观摩,刚要从后山偷偷溜出宗门,就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流波动,瞬间,带着声音刮过了发烧。类似于琴音,穿透脑海。
这是独属于经阁的声音。
千百年,各个峰的藏经阁都有小人强闯盗窃,唯独经阁没有。所有人都清楚,里面放的是有关自然演化法器的古书,有近九成都是传说中的法器,从未现世。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被闯,必定意味着一种法器的现世。
林幽瞬间拐头,朝着后山而去。
“还要几天?”君临问。
祁不定诚恳道:“这要看你何时能沉溺其中。”
君临看着娘泡茶的身影,嗓音冷下来:“沉溺其中真的还能醒来吗?”
旁边的小少年散发着莹润的光,声音依旧那样,好似格外真诚:“不破不立,只有率先沉溺,方能结束一切。”
君临没搭理他的话,自言自语:“那日你在桃花谷背着我,我其实没有睡着。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说,我们的初见是在桃花谷。”
“你想说,你很早以前就心悦我。在我入魔之前,在你成为少宗主前,是比一百年前还要早的时间。我都知道。”
小祁不定眨眨眼睛,没说话。
“只是,你出现在我幻境里,是由于这些吗?”
君临低着头,腿晃动着,开得正盛的桃花遮挡了一部分的地面。
还是说,他真的希望祁不定能和他、和他的爹娘,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完余生。
这个祁不定,是假的。爹和娘也都是假的。
离开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正如祁不定所说。最简单不过的,就是杀死自己,幻境画面的源头。他没急着走,反而是偏头看向旁边的祁不定。
“你心悦我,”君临问他,“那你的幻境里有我吗?”
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却得不到答案。他并不是在试探祁不定,而是试探自己。
他摸了一颗毒药含在嘴里,坐在原地。看着娘喝了一口自己泡的茶,又皱起眉,张嘴吐出来:“难喝。”娘又抬头朝着他的方向叫着“君小临”,唇张张合合,他听不到了。
鲜血从口鼻流出来,身体从树枝上脱力掉下,一团模糊里,树枝上的祁不定消失了,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最后可以看到的,就是娘抱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
君临睁眼,看到的就是祁不定已然从经阁出来了,视线落在半空,神色冷淡。他看向半空,无数的术士立在半空,并不密集,星罗棋布,一个个小点,气流波动,风刮得他眼发涩。
矛头对准的是祁不定,而不是他。
并非因为魔修而来,那只能是因为有关千云盏的书籍了。
有一种祁不定背着搞事的错觉。
“李不灵,”君临唤了一声,用的假名,怕上面那些术士听到。
祁不定的视线在触及他时软下来,从阶梯上走下来,背后的青砖红瓦和浮雕云纹都成了陪衬。衣袂纷飞,皮囊普通,却窥见其中的意气。
他伸手把君临拉起来,安抚道:“有点小意外。”
仅从他的面色看是看不出任何意外之色的。
幸好两人都有随时做假面的习惯。
君临凑近问他:“后山有没有合适的路,我带你走。”
“没有,”祁不定这样说,“但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君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林幽与其他人不一样,偷偷摸摸躲在远处的树后,看着他们,对上眼了,又立马把脑袋缩回去。
人质。
这招真是百试不厌。
林幽上次和宗主亲传一起前往仙林大比,天赋不错,地位不会太低。等劫了人,出去就简单多了。君临微微弯起眼,移开眼,跃跃欲试问他:“你来我来?”
天空之上的术士只是看着,尚未发动进攻,应当是在琢磨他们的修为。
祁不定说:“你去吧。”
君临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与整个宗门为敌了,有点兴奋,摩拳擦掌,活动了一下手脚。
林幽一看对上眼了,心惊片刻,瞬间缩回脑袋。等了片刻,方要探头,结果对上了一把刀和刀上自己的映影。
他从来没有一次这样赞同过师父的话。
他确实不应该到处乱跑。看吧,现在惹了祸。
“你好。”君临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温柔道,“有时间来做人质吗?”
林幽勉强地撑起一个笑:“可以拒绝吗?”
君临也相当礼貌,扬着笑,说:“当然可以,我们从来不敢逼迫人的事。”
林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刀在脖子上稍微往里送了送,他吞了口唾沫,脸上的笑意尽数退了,怂怂说:“我是自愿的。”
“自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