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五更天,陆九昭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十里外的融军大营,面色凝重。
不多时,张五和军中的几个将官朝他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将官说道:“将军,都准备好了!”
陆九昭应了一声。
“将军,你说那蛮婆娘到底打不打?”张五双手插着腰,“俺这几个月缩在城里,每回都打不尽兴,憋屈死俺了。”
“放心,萧卓芽就算知道是我故意放出的消息,她也会来。”陆九昭收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几人,“到时候,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赢了这一仗,咱们就吃他们的牛羊,过年!”
张五几人望着陆九昭,眼里透着坚定,仿佛他就是定海神针一般。
再说蒋安沅,昨日心疾又犯了,吃了凝泉丹后好一阵才睡下,所以就比之前起得晚了些。
朝云、月云伺候着她梳洗完后,便出了门。
朝云一边走着,一边嘀咕:“今天真冷啊,看着只怕是要下雪。”
主仆三人刚走到院外,就见锦洪守在院门。
锦洪见她们上前说道:“蒋二郎,我们家公子说现在伤患比以往多,让我从今天起跟着姑娘,有什么事只管使唤小的。”
蒋安沅向他道了声谢,其它的也没说什么,只是出了府门,她发现有好几个士兵换做常服一路跟着他们。
于此,锦洪也只是说陆九昭让他们来帮忙的。
这话,蒋安沅却是不信。
虽说这几日的伤兵确实比以往要多些,但有城中一些妇人帮忙,倒也没有忙到这个地步。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天色渐亮,但由于雾气较重,看得还是不太清明。
此时陆九昭正把各个城门口巡查完,刚踏进屋里,就见一个亲兵着火急火燎地上前来报:“将军,咱们的侦骑兵探到辽军营地集结了大批人马,正往咱们这儿来呢!”
陆九昭边走边问:“多少人?离我们有多远?”
“看样子像是全军出动了,离咱们城关有八里左右。”那个亲兵回道。
“去通知张五他们!”
“是!”那人应声退了下去。
陆九昭也没顾得上回屋,连忙往城楼走去。
城楼和鼓楼不约而同地响起急促的鼓声,如同惊雷般响彻整个城池,这是北融军攻城的信号。
蒋安沅不懂军鼓,但也能听出这次的鼓声同上次北融军攻城不一样,敲打的声音沉闷、深厚、急促。
城中巡防士兵听到鼓声,有的往军需库里拿起武器便往各自看守的城门口集合,有的则在城楼下烧开热油……而城中百姓,健壮男子亦是帮着抬运工事,就连一向处事冷静的刘允诚也停下的手中的动作,面上也难得露出凝重之色。
不光是他,站在城头上陆九昭也是紧紧皱起眉头。
城外远方扬起的漫天尘土,似有千军万马之势,无数的铁甲在晨曦中闪烁着寒光,如一片片黑压压的蝗虫一般,向城关蜂拥而来。
除了这些,还有不计其数的云梯、投石机、行炮车……也纷纷向他们驶来。
“他奶奶的,这婆娘带了这么多硬家伙,是铁了心了和咱们拼命啊!”张五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
“怕什么,老子请她吃火馒头,都给她烧咯!”一个将官说道。
“怕?”张五轻笑一声,“俺没读过书,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陆九昭望着城外越来越近的敌军,眸子里满是冷厉:“既然人家拿出了诚意,咱们也得好好招待招待!”
城头上,弓箭手紧握着手中的弓箭,拉满了弓弦,隐藏在了城墙的各个垛口和马面处,旁边的士兵拉着手中的绑着滚木的绳索,身后则是一罐罐装满火油的瓮缸、巨石、砖瓦,再远些架着十几架床弩,床弩旁边站了三个士兵拉着绞轴,都在严阵以待,只等着陆九昭发号施令。
北融军列开阵势,朝着城门快速逼近。
“放箭!”陆九昭抬手一挥,弓弩齐射,顿时箭如雨下。
北融军见状,阵前的士兵也纷纷举起了遁甲,几十门石炮裹着火油点燃后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烈焰浓烟,朝着城墙的方向轰击。
城头上的士兵赶紧躲入垛口和城墙后面,奈何融军攻势又快又猛,不仅砸伤了躲闪不及的士兵,还砸毁了部份墙体。
在火石的掩护下,融军阵营中的箭车也开始射击。
两阵的箭矢朝着各自的目标飞奔而去,在空中交错相向而行,只一瞬,又朝着各自的目标疾行。
就这样,城头上的士兵迎着火石弹雨,尽管伤的伤,亡的亡,但前面有人倒下,立马就有新的士兵补上,一边射杀融军,一边不停地修复着城墙,好在刘允诚和杜茹英已经在城下搭起了临时医帐,能够及时救治伤员。
而此时融军开始了冲锋。重骑兵冲在最前面,身后紧紧跟随着轻骑,两边就是重装的步军方队。
一时间,十万融军即将兵临城下。
好在陆九昭早有准备,一早让人在城外放置了长满尖刺的铁蒺藜(jí lí)和拒马枪,又在不远处挖了陷马阵。
冲在前面的融军士兵和战马有些铁蒺藜和拒马枪扎伤、有些冲到了陷马阵中,人仰马翻。
趁着融军清理道路的时候,陆九昭赶紧让人加快放箭。虽对敌军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伤亡,但对于数量庞大的融军来说,完全不足为道。
他们清理完路障后,又如黑云压城一般冲杀而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击杀,明显融军占据了优势,萧卓芽见形势喜人,便下令全军登城。
于是几十架云梯纷纷靠着城墙,上面二百精卒不断攀登着,如潮水般涌至。
陆九昭赶紧下令士兵反击。士兵有的拉动着滚木,有的砸下巨石和油缸,再以火把投之,云梯上的辽兵或被砸落,或被烧伤,有效地阻止了敌军登城。